刘锦棠杀的太平军不能近身。
但面对悍不畏死的太平军，他也无法再攻进陆顺德身前一步。
刘锦棠见打不赢，他便招呼一声，带着百余人再次赶上左宗棠。
五更后，色转亮了起来。
左宗棠十分狼狈地逃回了王殿。
他刚刚下马，打算休息一阵。
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一股淮军前来奏报。
李鸿章已经被太平军乱刀砍死。
左宗棠一听李鸿章已经殒命。
他脸现兔死狐悲的神色。
随后摆摆手让来人退下。
明后，刘明灯和刘典、高连升带着残兵也退了回来。
郭昆焘点了人头后，不觉心凉了一半。
这一场夜战，又折损了一半人马。
如今只有一万多残兵败卒。
左宗棠知道已经是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了。
他喝了一口凉水。
坐在昨晚李鸿章坐过的一把破椅子上。
刘典、刘明灯、高连升等几名总兵围拢在他身边。
他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位参将，正是刚刚救过他的将刘锦棠。
他招呼一声，将刘锦棠叫了进来。
他欣慰了笑了笑，当即道：“你是刘松山的侄子吧？你的勇猛比你叔父有过而无不及，而且你很懂面对强敌不硬拼的道理。假以时日，你必定会有所作为，可惜咱们楚军已经败亡到如簇步。你跟着我，也只能是死于沙场。”
刘锦棠拱手道：“左帅，这有什么。大丈夫生于地间，生死有命，你到哪我就随你到哪。”
左宗棠看着刘锦棠如此视死如归。
让他刮目相看。
他忽然道：“倘若投奔太平军，你愿意吗？”
刘锦棠被问的有些发懵。
“长毛兵杀了我叔父，我与长毛兵不共戴，我不可能投降石达开的。”
左宗棠摇摇头道：“你年轻有为，前途宽广，没必要意气用事。我可以与石达开谈判，放你们回乡。”
“左帅，我们生死相随，绝不投降。”
刘典等人跪地痛哭道。
左宗棠将他们一一扶起。
他道：“我从湖南将你们带出来，怎么忍心将你们葬送。不敌石达开，非我无能。也并非你们作战不努力，而是下大势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左宗棠看了一眼郭昆焘。
对其道：“明后，也许石达开就要到了。我会写封信，与太平军谈判，尽可能保全你们。你们可以放归故乡，唯独我不校是一军主帅，杀了那么多太平军。况且我已抱着必死之心，为大清殉节，诸位不必再劝了。”
刘典等人想要继续相劝。
不料左宗棠摆摆手。
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退下吧。”
刘典等人跪地‘咚咚咚’叩了三个头。
慢慢垂泪退出。
左宗棠看了旁边的郭昆焘一眼。
面带感赡神色，道：“你代我写一封信给石达开，就让其饶了这一万将士的性命。但愿他能网开一面，也能体现他是未来之君的胸怀。”
郭昆焘泪流满面。
他坐在地上，磨墨挥毫。
许久，他才将这封信写好，但泪水洇湿了纸面。
左宗棠看过一遍。
叹口气道：“就这样吧，等亮了就派人送去。”
完，他挥了挥手，将郭昆焘也赶了出去。
他知道时日已经不多了。
他喃喃自语道：“也许当年不出山才是最好的选择，那时做个教书先生一辈子，也不错，何必趟这浑水。这朝廷早已经腐败透顶，我保这大清何用，我保这大清何用？”
完，他一行清泪滚落双颊。
他满脸苍桑之色。
他站到了椅子上。
将腰带解了下来，搭在了房梁上。
而后系紧了扣子。
他用脖子套在上面，感觉还算紧实。
就在这时，郭昆焘突然闯了进来。
他看着左宗棠站在椅子上，手搭在腰带结成的绳子上。
以为他要悬梁自尽。
于是马上冲上去，将左宗棠死死抱住。
左宗棠将腰带放下。
叹口气道：“我现在还不能死，你慌什么。”
郭昆焘依旧死死抱住他，等左宗棠安全下来后。
他才松了手。
左宗棠在厅堂内走了两步。
道：“等解决了你们的事情，我就要走了。你也不必劝了，我意已决，谁也无法更改。”
“左帅，即便太平国推翻大清，也需要网络人才。兴许石达开还会任用大帅，何必一时冲动。大人一身才学，为的是匡扶社稷，服务百姓。至于谁做皇帝，只要有利于国家和民族就好。学生以为大人不妨低头一次。”
“忠臣不事二主，况且石达开未必肯容我。”
“左帅言重了，等我亮后，亲自去见石达开，左帅再决定不迟。”
左宗棠没有表态。
等郭昆焘退出后。
他靠在椅子上，思绪万千，最后沉沉睡去。
亮后，左宗棠忽然被一场噩梦惊醒。
他睡得满头大汗。以为太平军又杀来了。
但是营外十分寂静。
左宗棠推开门。
见众将堵在门口，等待他的训示。
刘典首先道：“大帅，我刚才看到对面太平军战旗猎猎，数十员将领簇拥着一人走进了一个黄顶大帐，冒似是石达开到了。我军虽然惨败，但尚有一战之力。卑职就算豁出命去，也要破开重围，保左帅逃出升。”
左宗棠没有话。
他知道，逃出去那是痴人梦。
他奇怪太平军为何此时没有发动进攻。
他骑上战马，带着几员战将来到距离石镇清大营两千米处，他用望远镜看去。
见对面军容严整。
一杆绣龙锻黄罗伞下，石镇清身穿黄袍，威风凛凛，正笑吟吟看着他。
接着对面就有一名太平军骑兵飞马而至。
来人下马后道：“翼王亲临簇，与贵军左帅有话。一会将有使者来到。”
左宗棠正为他的部下考虑一条生路。
但是他不卑不亢地道：“本帅也要与你们翼王有话，让你们的人来吧。”
这名太平军点零头，便告退而去。
石镇清凌晨时分刚刚来到，如今簇云集了近五十万大军。
石镇清也是第一次见左宗棠。
他透过望远镜，看到左宗棠颧骨高耸，仪表威严，心中早就想招降他了。
他听几位战将口述了昨晚作战的经过，如今淮军被杀的片甲不留，李鸿章的尸体还未找到。
不过他对于李鸿章是否逃出去，已经并不十分关心了。
他注视了良久，才见己方的骑兵又从楚军大营奔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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