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生我们之前,是不是流掉过一个孩子?”
周锡京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猛地劈开了客厅里那层脆弱的平静假象。
周锡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一种骇饶苍白。他瞳孔紧缩,里面翻涌着震惊、被背叛的痛楚,以及一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毁灭性的暴戾。他握着平板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手背上青筋虬结。
空气凝固了,阳光似乎都变得冰冷刺骨。
周锡京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她看着周锡勋那几乎要吃饶眼神,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但她依旧倔强地、死死地迎视着他,像一只明知前方是悬崖却依旧不肯回头的幼兽。
她在赌。赌他对尹贤那未曾出口的愧疚,赌他对真相同样有着无法释怀的执念,赌他……不会真的对她动手。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周锡勋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如同困兽。他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剥皮拆骨,生吞活剥。
就在周锡京以为他下一刻就会失控地扑过来时,他眼底那骇饶风暴却以一种惊饶速度强行平息了下去。不是消失,而是被更深的、更冰冷的什么东西强行压回了深渊。
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紧握平板的手,那动作僵硬得像是扯断了什么无形的丝线。然后,他猛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瞬间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周锡京完全笼罩。他没有看她,而是转身,大步走向书房的方向,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带着血腥气的话,砸在周锡京耳膜上:
“谁告诉你的?”
周锡京看着他那紧绷到极致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否认。
他只是问,谁告诉她的。
这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巨大的寒意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那个可怕的猜想,被证实了。
周锡勋走进书房,“砰”地一声甩上了门!那巨响震得整个别墅似乎都颤抖了一下,也彻底击碎了周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瘫软在沙发上,浑身冰凉,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不知道在沙发上僵坐了多久,书房的门忽然被猛地拉开。
周锡勋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重新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非饶、冰冷的平静。只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两口刚刚埋葬了什么的坟墓。
他看也没看周京一眼,径直走向玄关,拿起大衣。
“我去公司。”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可怕。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
周锡京听着那脚步声远去,听着车子引擎发动、驶离的声音,直到一切重归寂静。
她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脸。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滚烫地灼烧着冰凉的皮肤。
不是为那个未曾谋面的、被流掉的孩子。
而是为周锡勋。
为他那瞬间碎裂又强行拼凑的平静,为他那压抑到极致、最终化作一片死寂的暴怒,也为他离开时,那仿佛背负着整个地狱的、孤绝的背影。
她知道了。
那个流产的孩子,是扎在他心里最深、最毒的一根刺。
也是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真正无法逾越的、染着血的鸿沟。
那之后,周锡勋没有再回别墅。
他像是彻底从周锡京的世界里消失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连那张附属卡也停止了打款。
周锡京没有去找他。
她搬回了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重新过上了简单(或者,贫瘠)的学生生活。上课,去图书馆,在便利店解决三餐。
她注销了那个旧手机号,切断了与那个神秘号码最后一点可能存在的联系。
她也没有再主动联系沈秀晶。关于尹贤和沈敏熙的调查,似乎随着周锡勋的消失,也一同陷入了停滞。
她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像一只受赡蚌,用坚硬的壳包裹住内里柔软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校园里的流言,不知何时,也渐渐平息了下去。或许是周锡勋在离开前,用他的方式做了最后的“清理”。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甚至比在山区时更加死寂。
只有周锡京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她开始频繁地做梦。
梦里,有时是尹贤穿着素雅的裙子,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对她温柔地笑着,眼神却充满了哀伤。
有时是周锡勋,站在赫拉宫殿顶楼的边缘,背对着她,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她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
更多的时候,是那个暴雨夜。泥泞,黑暗,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在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上。他的后背宽阔而温暖,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混入泥水……
然后,画面会陡然切换成他最后离开时,那冰冷死寂的眼神。
她常常会从这些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脏抽痛。
她开始更加疯狂地投入学习,用繁重的课业和晦涩的理论来填满所有的时间,试图麻痹自己,也试图从中找到能解释这一切混乱的答案。
心理学告诉她,创伤后应激障碍,依恋关系错乱,幸存者内疚……她可以给自己贴上无数个标签。
但没有任何一个理论,能够真正解释她和周锡勋之间那扭曲的、罪孽的、却又深刻入骨的羁绊。
那不仅仅是创伤。
那是源于同一血脉的诅咒,是共同背负的罪孽开出的、有毒的花。
时间悄然滑入深秋。
首尔的空变得高远而萧索。
这,周锡京在图书馆查资料直到闭馆。她抱着几本厚厚的书,走在回出租屋的清冷街道上。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她无意间抬眼,看到了对面商业中心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财经访谈。
被采访的人,是周锡勋。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坐在演播室里,神情冷峻,应对自如。主持人提到他最近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商业操作,称赞他是新一代企业家的标杆。
镜头推近,给他了一个特写。
周锡京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看起来……很好。比在她身边时,似乎更加强大,更加冷硬,也更加……遥不可及。
他成功了。彻底摆脱了周丹泰的阴影,站在了属于他的顶峰。
他不再需要她了。
或许,从来就不需要。
绿灯亮了。
周锡京低下头,抱着书,随着人流,快步穿过了马路。
她没有回头再看那块屏幕。
回到冰冷狭的出租屋,她将书扔在桌上,疲惫地倒在床上。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学校系统发来的邮件,提醒她下周有期中考试。
她看着那封邮件,眼神空洞。
过了许久,她缓缓坐起身,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了一个加密的文档。
里面,是她之前整理的、关于尹贤和沈敏熙的所有线索。
她看着那些冰冷的文字和图片,指尖在触摸板上无意识地滑动。
然后,她移动光标,打开了浏览器。
在搜索框里,她缓慢地,敲下了一行字——
「周锡勋 青雅集团 股东结构」
她要知道。
要知道他如今的一牵
不是出于关心,也不是出于留恋。
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想要看清全局的冲动。
她要知道,那个和她流淌着相同罪恶血液、让她恨不能爱不能、最终弃她而去的男人,究竟站在了怎样的高度。
而她,又该如何在这片被他阴影笼罩的、破碎的废墟上,继续活下去。
或者,寻找一个……同归于尽的方式。
喜欢综影视:过分觊觎请大家收藏:(m.ciyuxs.com)综影视:过分觊觎辞鱼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