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陌生节点消息那,铁棘正在锈星矿洞的临时厨房里揉面。光脉屏突然亮起时,面团上刚捏出的同心纹还冒着热气。屏幕里的姑娘扎着两根羊角辫,辫子梢系着红布条,举在手里的跨星饼上,芝麻粒粘得歪歪扭扭,显然是初学乍练的样子。
“这是在‘新星3号’殖民星!”老周的声音从光脉屏里传来,他刚从地球麦香站赶来锈星,手里还攥着本新补的《味脉家谱》,“上周刚建立的临时味脉节点,是批地球移民过去的,领头的是阿麦的侄女,叫春丫。”
铁棘把刚烤好的跨星饼掰成块,放进传输器。饼上的芝麻是他特意撒的,像姑娘辫子上的红布条一样显眼。“告诉她,这是锈星的矿盐味,带点灯芯的暖。”他对着光脉屏,指尖在饼上划出个的同心纹。
传输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春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点漏风的笑:“叔叔,你的饼有点咸,像矿灯照在石头上的味道!奶奶这是‘能扛事的味道’!”
铁棘愣了愣,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话:“味道会话,比人实在。”他往面团里多加了勺矿盐,这次揉得更用力,把矿洞的风、灯芯的光都揉了进去。新星3号的味脉节点很快热闹起来。春丫的奶奶——也就是阿麦的侄女秋婶,每不亮就带着移民们开垦麦田,“得让新星3号的土先记住地球的麦香”。她发来的全息信里,总能看到田埂上插着的木牌,上面写着“麦香站分号”,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纹。
“秋婶,有个老矿工要跟过来。”长澜的触须绳缠着光脉屏,画面里是个背微驼的老人,手里拄着根矿灯改造的拐杖,“他在锈星矿洞待了四十年,闻着味脉里的矿盐香,就知道‘自家人在这边’。”
铁棘去接老矿工那,新星3号刚下过雨,泥土里混着麦种的清香。老人摸着传输器里刚收到的跨星饼,突然红了眼眶:“这盐粒的大,跟我当年给矿婶磨的一模一样。”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块磨得发亮的矿盐,“带了半辈子,总想着找个地方,再跟人合伙烤回饼。”
秋婶在麦田边搭了个土灶,老矿工蹲在灶前添柴,火光照着他手里的矿盐块,像捧着颗星星。铁棘揉面时,春丫就站在旁边,学着长澜的样子用触须绳搅藻浆,绳梢总勾到铁棘的袖子,像只好奇的猫。
“叔叔,奶奶味道是活的。”春丫突然,举着块烤糊的饼,“你看这糊斑,像不像锈星的矿脉?”
铁棘看着那块饼,突然明白父亲当年为什么总“别嫌饼丑”。那些歪歪扭扭的芝麻、烤糊的边,都是味道在“我在这儿”。他把春丫烤糊的饼掰了块放进嘴里,焦香里带着点倔强的甜,像极了新星3号刚冒头的麦苗。味脉网络的节点越来越多,《味脉家谱》的空白页渐渐被填满。铁棘在新星3号待了三个月,看着秋婶的麦田抽出第一茬绿苗,看着老矿工教孩子们用矿灯照盐粒,看着春丫的辫子又长长了些,红布条在风里飘得更欢。
这,光脉屏突然收到条紧急消息,是孤脉星的潮姑发来的:“味脉里混进了‘星尘雾’,好多节点的味道开始发涩!”
长澜的触须绳立刻绷紧:“是新星3号的麦田土太新,麦香里带着生土气,跟锈星的矿盐一撞,就起了雾。”她调出味脉分布图,只见代表新星3号的红点周围,同心纹正慢慢变淡。
“得加‘老味道’中和。”老周从地球赶过来,怀里抱着个陶罐,“这是麦香站窖藏的陈麦粉,三十年了,土气早沉透了。”老矿工也掏出块老矿盐,“我这盐在矿洞里埋了二十年,够‘沉’。”
铁棘把陈麦粉和老矿盐揉进面团,春丫踮着脚往里面加了勺新星3号的晨露:“奶奶,新土得跟老味道认亲。”
烤好的跨星饼通过味脉网络传出去时,铁棘看着光脉屏上的同心纹重新亮起来,像条被雨水洗过的路。潮姑的声音带着笑:“尝到了!有陈麦的厚,有老盐的稳,还有点新露的怯生生的甜——这才是一家子的味!”一年后,铁棘再去新星3号时,秋婶的麦田已经连成了片,田埂上的木牌换成了石碑,上面刻着“味脉第一百零一个节点”。老矿工在矿洞改成的厨房里教孩子们烤饼,春丫的辫子上除了红布条,又多了串用矿盐粒串的项链。
“叔叔你看!”春丫举着本新的《味脉家谱》,上面贴着张全息照片:她和锈星的孩子、孤脉星的孩子围在土灶前,手里都举着块跨星饼,饼上的同心纹一个套着一个,像串起的星星。
铁棘翻开新家谱的最后一页,上面是春丫写的字,歪歪扭扭却很认真:“味道的路会自己长,就像麦子会发芽,矿盐会发光,我们会长大。”旁边画着个大大的同心纹,里面裹着三个的星球。
传输器里传来老周的声音:“地球的麦子熟了,新磨的粉发过去了,记得加锈星的盐!”长澜的触须绳也送来消息:“孤脉星的新藻收了,够拌三船的面!”
铁棘往面团里撒了把新星3号的麦粉,又捏零锈星的矿盐,春丫在旁边添了勺孤脉星的藻酱。烤饼的香气飘出厨房时,他仿佛听见父亲在:“看,这就是我们没走完的路。”
味脉屏上的同心纹正沿着新的星图蔓延,每个节点都亮着,像撒在宇宙里的糖粒,甜得很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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