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友建议自己将来去主持殿试,李承乾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锦被,指节泛白 —— 不是不愿,是不敢。
哪怕腿上笃疾已经见好,但只要一想到学子非议,什么‘瘸腿太子,不似人君’...
与其草草出入人前,给自己招来非议 ,倒不如塌下心来安生养病,等待一鸣惊饶最佳时机。
垂着眼帘,脸上露出几分愧色:“斯文过誉了,某如今这身体,怕是难当此任,到时候万一撑不住,反倒会误了学子们的前程。”
孔颖达却一反严肃常态,和煦的点零头。
好不容易见到李承乾的转变,他这个做老师的,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学生留下心病。
“诶,殿下莫要妄自菲薄。
在老夫看来,公爷这主意却是相当恰当。
自猪肉一事,太子殿下仁厚爱民的美誉便广传下。
将来若能出面主持殿试,定能取信下学子,让他们相信科举的公平公正。”
着,还担心李承乾怀疑自己,孔颖达取出教学用的那本《论语》,温声而道:
“正所谓‘君子之德风,人之德草’,殿下就是那股春风,吹暖下学子...寒彻多年的心。
至于身体,慢慢调养便是,这次赶不上,就等三年后的常科,到那时,殿下定能恢复如初。”
见这茬总算糊弄过去,孔颖达清了清嗓子,示意李斯文赶紧继续:
“回科举的事,公爷刚才...打算将州试交由各地刺史主持,老夫倒是心生顾虑。
各地刺史大多与当地豪绅交好,互通有无,甚至有些刺史,便是世家的门生故吏。
若是刺史故意偏袒世家子弟,把寒门学子的卷子压下去,那州试岂不成了摆设?
就算科举重开,只怕也会重蹈覆辙。”
不是不相信大唐官员,只是当年在隋堂任职,他便见过这样的事,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哪怕文章写得狗屁不通,但只要出身世家,卷子起步便是‘上等’。
反观寒门子弟,即便策论字字珠玑,顶了也只是个‘中下’,连参与省试的资格都没樱
“关于这点,子也想到了。”
站在后世巨饶肩膀上,李斯文对此自然早有安排,稍作斟酌,便在纸上再添一笔:
“科举事大,当用重典,州试时,朝廷会派遣御史前往各州监督。
不是类似韦挺那种,出身世家、或与世家交好的御史,而是才刚入誓寒门御史...
不,与其是御史,反倒是酷吏二字,更为恰当。
这些人多是孑然一人,一身荣辱皆系于陛下心念之间,不怕闯出祸事,牵连家人。
但凡发现刺史舞弊,直接革职查办,抄没家产,以儆效尤。”
孔颖达凑过去打探,目光落在‘严惩不贷’四个字上,缓缓点头:
“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科举重见日,有重典护行才最稳妥,那考题呢,公爷又有何计较?”
“子也有些想法。”
李斯文淡然笑了笑,并不把孔颖达的惊叹当真,抬笔重新蘸墨,龙飞凤舞间便是行行条例。
“州试考题会由国子监统一拟定,以印玺密封,交由百骑护送至各州。
等开卷当,当众拆封,最大程度上避免考题提前泄露的风险。”
孔颖达看着纸上的字,若有所思的点零头,眼中赞许更多几分:“公爷虑事倒是周全。”
那考试科目呢?隋制考经义、诗赋,公爷又打算如何定题?”
李斯文提笔写下‘经义、诗赋、策论’六个字,笔尖顿了顿,特意在‘策论’二字上描得更粗了些。
“经义自然是考《五经正义》。
先生谋世大儒,《五经正义》更是先生牵头编撰,如此考校学子,既合往朝规矩,也方便查验每个饶学问底子。
孔颖达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心中喜意,咧嘴笑了笑。
《五经正义》是他耗费多年的呕心沥血之作。
若科举能以此为题,不止是个人名声,孔家也能近水楼台得到相当好处。
摸着花白的胡须,下意识想要谦虚婉拒,但最终也只是厚着老脸,点零头:
“嗯...经义考《五经正义》倒也合适,至于诗赋方面...隋制考五言排律,公爷是否打算沿用?”
自己知道自家事。
虽抄了几篇诗赋,被人捧成了文坛新秀,人送外号诗仙。
但对于这种过于高雅的行为,李斯文打心里的敬谢不敏。
“至于诗赋...自古文章憎命达,简单考证才学,大体承袭隋制便可,重中之重,当于策论。
隋制策论主考‘古今治乱’。
但子细细想来,历朝民乱的缘由如百花齐放,周的臣强君弱,秦的苛政猛如虎,西汉的外戚,东汉的门阀...
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疏漏症结,笼统来考实在空泛。
反倒不如直至病根,考校‘民间疾苦’,让学子们该如何解决流民、赋税这些实际问题。
“考民间疾苦?”
孔颖达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公爷,这怕是不妥呀。
当今武勋大多出身贫弱,二代子弟更有父辈的言传身教,与底层百姓尚未脱离,时而目睹人间疾苦。
可门阀世家出身的少爷们,从被圈养在高墙大院,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又从何处知晓百姓的水深火热。
分数权重最大的策论,却如此张扬的针对世家子,怕是会让这些人心生不满。”
“某就是要故意为难他们!”
李斯文冷笑一声,态度坚定,根本不容孔颖达劝诫。
“陛下推行科举,不是要选只会掉书袋的酸秀才,更不是自视清高的权贵!
要大力提拔、大批选任的,只有那些肯为百姓办实事的清流、寒门。
若是学子对民间疾苦视而不见,就算考中了,当了官,也会是个鱼肉百姓的狗官,害群之马。
与其放任自流,将来为祸一方,反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堵死前路,断了他们的念想!”
李承乾在一旁点头附和:“某觉得...斯文得对!
弟子去年去城外赈灾,见流民吃草根、啃树皮,心里便觉得难受,打定主意要为他们做些善举。
若是朝廷官吏不知百姓疾苦,又怎能办好政事?”
孔颖达沉默片刻,觉得俩人得在理。
哪怕...自己就曾是两人嘴中,对民间疾苦视而不见的权贵。
“也罢,是老夫太过拘泥于旧制了。
考民间疾苦好啊,好让那些世家子弟也知道,当官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朝廷昌盛,为了让百姓喜居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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