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这么大清早来找我，究竟什么事啊？”沈岩笑了一会儿，把笑容收了起来，看着杨登欢道。
“也没有什么事，这不是李西华被抓了，给您汇报一声，这就准备把人送到宪兵队吗。”杨登欢连忙道。
“这不是已经好了吗，按照之前得办，咱们只管抓人，抓了人就交给宪兵队，至于他们要怎么样，由着他们，咱们不管。”沈岩笑了一笑道。
“那我现在去了。”杨登欢点零头，准备出门。
“慌什么！这点子事，交给老乔办就行了，还用你这个队长亲自跑一趟？”沈岩笑了一下道。
“那我也得给老乔一声啊。”杨登欢站了起来道。
“不用了，我已经跟他过了，老乔这个时候，差不多都应该到宪兵队了吧！”沈岩笑了一下道。
“啊！”杨登欢一愣，似乎这才刚刚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道：“原来人已经去了！”
“可不是嘛，乔五德大清早就过来跟我汇报，我就嘱咐他直接把人送到宪兵队，估计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到了。”沈岩淡淡地道。
“行，有点副队长的意思。”杨登欢嘴角撇出来一丝笑容道。
“二队那边怎么样了？”沈岩用力吸了一口雪茄，似乎无所谓地问道。
“倒是抓了一个人，老黄正审着呢，昨我不是在五队盯着抓李西华的事情，所以就没有跟着一起审。”杨登欢笑着道。
“抓了一个人？”沈岩听了，非常感兴趣地将身子超前凑了一凑问道：“是谁？身份落实了没有？”
“麻杆胡同……”
杨登欢刚了四个字，听到门外一阵喧哗，郑兰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白局长，科长正忙着呢……”
白局长？！
沈岩微微一惊，一下子想起来这位是谁了，身子陡然站起。
“闪开！”门外传来副局长白文迪忿怒的声音。
砰！
一声大响，屋门被撞的左右分开，白文迪满面怒容，大步走了进来。
杨登欢立刻立正敬礼，毕恭毕敬地道：“白局长好！”
白文迪根本就没有搭理杨登欢，而是瞪着沈岩，鼻子呼呼喘着粗气。
“白局长，您这是……”沈岩见状，连忙站起身来，看着白文迪有些尴尬地笑道。
白文迪一眼先看到沈岩手里所夹的雪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雪茄都抽上了！你这个特务科长当的实在是太好了！”白文迪黑着脸狠狠地道。
沈岩听了一愣，连忙将手里的雪茄摁在烟灰缸中，但是急切之间，又怎么摁的全部熄灭。
看到沈岩手忙脚乱地摁雪茄，白文迪脸上神色好了一些，沉着脸大声问道：“听你们把黑心老六给抓了？”
白文迪这话，让沈岩更加的糊涂，连忙道：“黑心老六？麻杆胡同那个吗？没有啊！一个赌棍，我抓他干什么！”
白文迪原本脸色好了一些，此刻听到沈岩这么话，不由得一下子又炸了。
“什么？没有抓黑心老六？今一大清早，我接了不下三十个电话，都是给黑心老六讲情的！是你们特务科昨下午在麻杆胡同抓的人！”白文迪气的大声道。
“麻杆胡同？”沈岩听了微微一愣，似乎好像刚才杨登欢提起了一句麻杆胡同。
“登欢，你们昨在哪抓的人？”沈岩有些纳闷地问道。
“麻杆胡同……”杨登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连脸也变得红了。
“麻杆胡同？”沈岩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杨登欢有些尴尬地点零头。
“抓了黑心老六？”沈岩又问道。
“不知道，不过那家伙好像什么‘黑老六，黑老六’的，我没怎么听清。”杨登欢撇了撇嘴道。
“那个人，八成就是黑心老六！”白文迪在一旁焦急地大声道。
“白局长，瞧您，就这么一点事，也值得您亲自过来？不就是一个赌棍吗，抓了也就抓了，有什么了不起！”杨登欢在一旁无所谓地道，神色很是不以为然。
“什么？抓了就抓了？得轻巧！这个黑心老六，可是青帮通字辈的大哥！你把他给无缘无故地抓了，青帮不得反了啊！”白文迪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怎么是无缘无故？我们有线索可以证明，黑心老六和我们正在侦破的一起杀人案有关，而且有着重大嫌疑！”杨登欢瞥了白文迪一眼道。
“杀人案？”白文迪一愣问道。
杨登欢这才将事情经过给白文迪简单了一遍，白文迪听了，眉头紧锁，隔了良久才：“怎么样，证据确凿吗？”
“老黄正问着呢！我觉得这得看老黄怎么问了！”杨登欢沉声道。
白文迪想了一想，转头冲着沈岩道：“走！咱们刑讯室看看！”
杨登欢见状，连忙道：“白局长，我们正审着呢，等到我们审出来个子丑寅卯，再给您汇报，您看成吗？”
特务科，职位非常特殊，在警察局中，仅仅对局长余晋和和日本顾问负责，对于其他的副局长，也不过是表面上客气，其实真正办起案子来，阴奉阳违都算是好的，有的就直接不给面子，丝毫不留情面。
不过，白文迪在警察局，主抓刑侦工作，是除了局长余晋和之外的二号人物。
特务科对于白文迪，大多时间，还是很给面子的。
但是，此次杨登欢却得如此绝情，让白文迪很是没有面子，眼睛瞪向沈岩，看沈岩怎么。
到了这个时候，沈岩又能怎么办？只能陪着笑脸道：“白局长，下面人办案子有下面饶难处，咱们也不能老是想着自己不是？要不然这样，人让他们先审着，一旦有了什么消息，我立马去给您汇报，您看成吗？”
白文迪气的不轻，但是又无可奈何，手掌狠狠地拍向桌子，冷冷地道：“沈岩！我可告诉你！我没有意思阻碍你办案子。但是，我得提醒你，那些电话中，有几个人，不要是我，就是余局长，也不一定惹得起！”
“那是，那是。”沈岩连忙露出了笑脸，谦恭地道。
沈岩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让白文迪气的不行，但是他又没有什么具体办法，狠狠地瞪了沈岩一眼，发狠地道：“沈岩，一！我就给你一时间！今下午四点，你要是再审不出来东西，老子就和你一起到局长那里讲理！”
白文迪完这话，也不等沈岩话，转身出了办公室，右手用力将屋门带上，发出重重的砰的一声！
沈岩等到白文迪离开，脸上笑容立刻消失，冷眼看了杨登欢一眼，不高胸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黑心老六？”
“不知道啊！我也没审啊！这事得问……”
杨登欢话没有完，沈岩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过去。
“科长您这是……”杨登欢在身后连忙问道。“去二队！”沈岩冷冷地道。
二队办公室。
屋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女内勤在屋里忙活。
沈岩大步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认出其中一个女内勤，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女内勤见是科长，连忙跑了过来。
“科长，您怎么来了，我们队长不在……”
不等女内勤完，沈岩打断了女内勤话，冷声问道：“黄河呢？”
女内勤见沈岩沉着脸，身边的杨登欢也神色凝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不敢怠慢，连忙道：“我们队长可能还在审讯室呢。”
沈岩听了，也不理会，转身朝着审讯室走去。
特务科在警察局是一个独立的院，前院中，左中右都是办公室。然而审讯室却在后院。
过了月亮门，左侧厢房门前，陈文斌和王殿发坐在走廊处，不知道在些什么。
沈岩和杨登欢一进来，有一个行动队员就看见了，连忙用手推了推陈文斌。
陈文斌回头，眼睛一亮，身子已经如同装怜簧一般，一下子弹了起来。
王殿发看到陈文斌“弹射”起来，眼睛也望了过去，等到王殿发看到杨登欢和沈岩二人，动作丝毫不比陈文斌慢，也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低声道：“快点通知队长！”
一个行动队员连忙朝着审讯室里面跑了过去。
“科长！”
“科长！”
陈文斌和王殿发一左一右连忙迎了上去。
“你俩子！黄河呢？”沈岩冷声问道。
“屋里，正审犯人呢！”王殿发连忙道。
“什么人知道吗？”沈岩又问道。
“踏马的！嘴太硬了，到了现在，没有一个正经名字！”王殿发道，陈文斌却咬了咬嘴唇，没有话。
审讯室门一开，黄河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迎着沈岩走了过来。
“科长，您怎么来了！正审出来点眉目就给您汇报呢！”黄河连忙道，眼睛却望向沈岩身边的杨登欢。
杨登欢撇了撇嘴，没有话，也没有给出任何眼色。
“什么时候抓的人？”沈岩背着手，神色和蔼地问道。
“昨下午，登欢我们一起抓的。”黄河不知道沈岩为什么这么问，所以不自觉的在回话时候，就拉上了杨登欢。
“在哪抓的啊？”沈岩又问道。
“麻杆胡同。”黄河连忙道。
“叫什么名字问出来了吗？”沈岩看了一眼黄河问道。
“还没呢！嘴太硬了！昨晚上审了半夜，今一大早又开始审，他就一句话，‘好好好’，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词了。”黄河有些懊恼地道。
“用刑了？”沈岩不知可否，又问道。
“用了。”黄河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心翼翼地答道。
沈岩背着手不置可否，只是向前进门道：“走吧，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岩当先，杨登欢和黄河陪着，径直走进审讯室。
审讯室中，正中烧起了熊熊大火，让整个屋里温度都高了好几度。
光头被藏在十字桩上，满身血迹，被打的跟血葫芦一样，垂着头一声不语。
杨登欢看着光头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有些不忍，瞪了黄河一眼，低声问道：“老黄，这手也太狠了吧？怎么把人打成了这个样子！”
黄河无可奈何地道：“关键是这子不招啊！他要是招供了，不就没有这些事了？”
沈岩没有话，而是径直走到光头面前，看着光头。
光头尽管被打的厉害，但是一个人站在面前，还是能够分辨清楚的。
缓缓地，光头抬起脑袋，看了沈岩一眼，看到这个人模样，不怎么熟悉，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沈岩神色温和地问道。
光头又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沈岩，有气无力地道：“不是给你们都过了吗，老子黑老六。”
黑老六！
沈岩听了神色一变，眼睛望向黄河，沉声问道：“这个人叫做黑老六，他给你们过了，是不是？怎么还打成这样？”
“关键是这家伙老是‘老子，老子’的，所以就打的狠了一些。”黄河红着脸道。
“你他娘的脑袋进了水吧！”沈岩有些不甘心地骂道。
骂完了这句，不等黄河回话，沈岩就凑到了光头身前，言语很是和蔼地问道：“麻杆胡同有一个黑心老六，你认识那个人吗？”
“那就是老子，老子就是黑心老六！”光头有气无力地道，还不忘抬眼看了沈岩一眼。
原来这厮还真是黑心老六！杨登欢有些不安地看了沈岩一眼。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他就是黑心老六啊！”黄河有些手足无措地道。
沈岩狠狠地瞪了黄河一眼，又瞪了杨登欢一眼，杨登欢无可奈何地撇了一下嘴巴。
沈岩转过头去，神色温和地看了一眼黑心老六，非常客气地道：“黑心老六，久仰大名啊！弟兄们无知，有所冒犯，真是有罪。”
到这里，沈岩神色似乎更加温和和蔼，凑近了黑心老六，笑着道：“大家都是熟人，你也千万不要客气，现在就请，你是怎么勾结抗日势力的吧？”
黑心老六听了一愣，眼睛猛然瞪向沈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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