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二十多里地，刚到中午，日头正烈。张掌柜笑着对身旁骑马的牛虎：“几位警官，前面就是张家大车店，店主是我远房二叔。咱们到那儿歇脚打尖，吃口热的，您看怎么样？今这顿，我来请！”
牛虎心里盘算着：当时警察吃拿卡要是常事，自己若是推辞，反倒容易引人怀疑。他当即点头：“也好，那就讨扰张掌柜了。”
又走了一里多地，前方村子口果然露出一家大车店的幌子。张掌柜率先跳下车，朝着院里大声喊：“叔！二叔在家吗？”
片刻后，一个五十来岁、穿着短褂的汉子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张掌柜便笑：“从北平回来了？今儿怎么回得这么快？”
“今儿货一到就成交了，没耽搁！”张掌柜着，侧身让出身后的牛虎四人，“对了二叔，这是四位警官朋友，一路同行过来的。您快整治些好吃的，我们都饿坏了，再把您那散白酒拿出来点！”
“哎！没问题！快，里边请！”店主连忙招呼几人进屋。
这大车店虽简陋，饭菜手艺却不含糊。不多时，几盘热菜就端上了桌——炖豆腐，还有一大锅飘着香气的蘑菇炖鸡，用的竟是山里的木榛蘑。牛虎四人赶路半，早就饥肠辘辘，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
张掌柜端起酒杯，敬了牛虎一杯：“几位少喝些酒，解解乏。”齐大强、张贵本就好酒，却也知道不能误事，每人只喝了三两左右，就着热菜狼吞虎咽，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
饭后几人在店里歇了半个时辰，又给青鬃马添了草料和水。待日头稍斜，才重新启程。一路赶得顺当，直到擦黑时，终于到了牛栏山。牛虎看色已晚，便决定就在镇上找家客栈住下，等次日再往怀柔去。
到了旅店，牛虎叫住伙计，指着身边的青鬃马叮嘱：“给这匹马添些精料，再弄点盐水拌一拌，仔细伺候着。”
伙计连忙点头哈腰：“放心警官，保证给您伺候得利利索索！”
一旁的张掌柜笑着插话：“不用麻烦伙计了，我车上就带了精料，待会给您这马多添些。您这马养得真好，瞧这牙口，也就两岁半，正是好脚力的时候！”
“张掌柜好眼力，”牛虎笑了笑，“这马确实刚两岁半。今晚这顿饭我请，就当谢你白的招待。”
张掌柜赶紧摆手：“那可不行！您是贵客，白路上吃的都是糙食，我还想着到了怀柔，好好请您吃顿正经的。再您以后不定要去密云赴任，我这商号常跑密云收山货，往后不定还得仰仗您呢！”
牛虎心里暗笑，自己随口编的身份，竟让他信了个十足，脸上却不动声色：“那我就再讨扰张掌柜了。”
张掌柜格外殷勤，特意让客栈给牛虎开了间上房，又给齐大强三人开了间稍次的屋子。牛虎把行李放进房里，洗了把脸——虽骑马比步行省力，可一路颠簸下来，还是觉得腰酸腿疼。
没过多久，齐大强三人洗完脸，悄悄凑到牛虎屋里，压低声音：“虎子哥，这张掌柜居然没看破咱们的身份，倒省了不少麻烦！”
张贵凑近牛虎，压低声音：“刚才我在镇上扫了一眼，看见有个警察所。要是他们晚上来查房，咱们身上的警号、标志跟他们不一样，会不会露馅？”
牛虎点头：“我也看见了。这镇子连街口盘查都没有，警察所估计也松散，但咱们的标识确实是个隐患。这样，今晚咱们去警察所看看——那地方最多七八个人，凭咱们几个，拿下他们不难。不过先不硬来，主要是摸情况，能偷几套他们的警服和标志最好，要是能弄几把长枪就更妙了，总比咱们手里的短枪射程远、威力大。”
三人齐声应道：“好！”
张贵又：“我换身便装先去侦查，摸清他们的作息和人数。”牛虎知道张贵心思细、脑子活，当即点头同意。张贵转身回屋，脱了警服换上一身普通短褂，趁着客栈院子里没人注意，悄悄溜出大门，往街上的警察所方向去了。
张掌柜，嘱咐伙计给牛虎几人备些像样的饭菜——他还带着四个赶车夫，却没敢让车夫和警察同桌，只给车夫烙了饼、擀了面条，让他们先吃了歇着。
等牛虎几人歇够了，饭菜也正好端上桌。张掌柜笑着迎上来，扫了一眼却愣了愣：“哎？怎么少了一位警官呢？”
“他去街上转了转，马上就回来，不用等他。”牛虎笑着摆手，引着齐大强、王雷先上桌。桌上摆着六大盆菜，一碗猪肉炖粉条冒着热气，还有一条煎得金黄的鱼，几样炒青菜，在这镇上算得上丰盛。
“几位警官尝尝这个，”张掌柜端起酒坛，给几人斟上酒，“这是牛栏山本地的二锅头，存了几十年的陈酒，味道绝了！”
几人刚喝了一杯，门外就传来脚步声——张贵换好了警服回来，进门时不动声色地冲牛虎几人微微点零头，示意侦查妥了。
牛虎心下了然，举起酒杯对张掌柜笑道：“张掌柜，今多亏你照料，这杯我敬你。以后我要是到了密云赴任，你去那边办事，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张掌柜一听，脸上的笑更浓了：“那可太好了！有您这句话，我往后跑密云也踏实多了！”
张掌柜觉得结交了牛虎这“未来密云的警官”，心里格外高兴，酒喝得比几人都多，结完账就晕乎乎地回房睡了。
牛虎四人却没多喝——齐大强、张贵、王雷本就酒量过人，半斤酒下肚只算解乏，头脑依旧清醒。回到屋里，四人立刻凑到一起，压着声音议事。
张贵先把侦查到的情况清楚：“我绕着警察所仔细看了，里面就七个人，估摸着有人请假，防卫松得很。马棚里还拴着两匹马、两头驴，都是能使唤的牲口。我看不如今晚就给他们一锅端了，牲口也一块带走，以后赶路、运东西都方便。”
牛虎听完，眼神一凛，当即拍板：“好！就今晚行动！现在先歇会儿养足精神，等后半夜没人注意了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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