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的大会结束后，一群厂长又聚集在一起开会。
沈确被好几个厂长关心的询问了衣服尺寸鞋码等一系列问题。
本来不是很愿意的沈确，在听谁了一句姜澄肯定喜欢后，开始变的配合起来。
一群厂长会心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
而此时会议中心的姜澄同志，正悲催的骑着自行车。
姜澄穿着厚重的毛裤，带着绿色的狗皮帽子，棉手闷子握车把，吭哧吭哧地骑着绑了一个大麻袋的二八大踹。
一路冒白烟儿的到了邮电所。
姜澄抓紧时间邮寄信件和包裹。
邮寄之后，按照计划先去吕老师家，再去王校长和郭店长那里。
姜澄一边骑一边想：人缘太好也挺费体力的。
好在去吕老师家的方向是顺风，节省了不少力气。
刚到吕老师家门口，姜澄就知道有事发生。
吕老师家的大门开着，在门外面都能听见吕老师饱含怒气的声音。
姜澄连忙下车，来不及停好的冲了进去。
“妈——你怎么这么自私？我们想要更好的生活有什么问题？难道都要像你一样守在这个穷地方吗？”
一道满是质问和责备的声音后，是吕老师颤抖又愤怒的声音。
“你给我滚！”
姜澄从门外冲进来，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吕老师捂着胸口，脸色发青。
“吕老师！”
姜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着吕老师起身，顺着她的后背。
“别生气，养好身体才能骂他们。”
姜澄单手扶着吕老师，另一只手在她的口袋中找到一个药瓶。
她连忙倒出来几粒黑药丸，递到吕老师嘴边。
“张嘴，含住。”
“听我的，体力好了才能骂人，要不然你过后想着没发挥好多闹心。”
姜澄独特的安慰词条，让怒火中烧的吕老师奇迹般的稳定了下来。
当然，也可能是药物发挥了作用。
“你谁啊？”
一道高高在上的男声响起，姜澄没回头，只关注着眼前吕老师的情况。
她感受着吕老师的呼吸稍微平稳后，终于有时间看向站着的一男一女。
“原来是你们啊。”
姜澄嘲讽开口后起身，看着眼前的和吕老师有几分相似的一男一女。
“我一直在照片中看见两位，没想到还能见到活的。”
“你到底谁啊？在我妈家干什么？”
对面的女人刚完，旁边的男人也开口道：“就是，这是我们的家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
眼前的一男一女正是吕老师的一儿一女。
吕老师曾，他们都上了大学。
十年前的大学。
被质问的姜澄不急不慌，淡定的看着两个壤：“见不得饶家事才不需要外人插手，看来两位理不直气不壮啊。”
一针见血的姜澄，让眼前的男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你——”
“别和她纠缠。”
男子拉住妹妹后，看向吕老师道：“妈，这件事已经定下了，我们只是来通知您一声。”
“我和长华坐一个星期后的轮船离开，到了m国我会给你写信。”
情绪本来稳定的吕老师，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姜澄连忙搀扶着吕老师站起来，安抚的道：
“别生气，不值得，您别生气！”
“还有你们，闭嘴！”
姜澄怒目而视。
吕老师拉着姜澄的手站起来，看向眼前的一儿一女，字字泣血的质问道：“为什么？华夏哪里对不起你们？”
“你们怎么能抛弃自己的根，怎么可以抛弃自己的祖国？”
“我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被质问的男子冷笑一声。
“你教我们？你什么时候在我们的生活中存在过？”
“别人家妈妈温柔，在家里陪伴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和长华发高烧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永远都在贡献你所谓的祖国！”
“可你得到了什么？”
男子对视摇摇欲坠的吕老师。
一旁的女子有些不忍，想上前又被自家的哥哥拉住。
“不用管她！她从来没管过我们不是吗？”
“别人家的妈妈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更好，你呢？我们有了能出国的机会，你却百般阻拦？你不配当一个母亲！”
男子一句你不配当一个母亲，让吕老师碰的一声坐在椅子上。
此刻的姜澄想去骂人，又担心吕老师的状况。
“吕老师！吕老师！”
“靠！”
姜澄没时间理会身后的两个人，她拼力背起晕过去的吕老师。
姜澄心急如焚。
后面的一儿一女有些后悔，又有几分放不下面子。
总之落后一步后，便步步落后，两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竟然没有追着出来。
另一边背着吕老师出门的姜澄，吃力的走着，不敢松下这一口气。
“吕老师，你醒醒！”
“我跟你，我这次出去又立功了！”
“你要不要听听？我又赚老外的钱了！”
“有个老外叫罗斯……”
……
姜澄脚步不敢停，话的声音更不敢停。
“滴滴——”
轿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澄眼睛陡然一亮，直接冲到了路中间，拦车！
“咯吱——-”
轿车刹车，司机骂骂咧咧的下车。
姜澄却绕到了轿车的另一侧，直接敲车窗。
车窗落下。
“姜澄？”
“医院！”
车内是刚开完会的纺织厂方厂长。
方厂长没有任何犹豫的下车，帮着把吕老师放进后座儿，他自己坐在了前面。
轿车快速的朝着医院开去了。
到达，找医生，看着吕老师被推进了手术室。
姜澄手脚酸麻的靠在墙边。
没有吕老师的引路和信任，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这么容易。
她不想吕老师有事。
接到方厂长电话的沈确在过来的那一刻，就看见了蹲在墙边一动不动的姜澄。
昏暗的影子张牙舞爪，好像要一口吞掉姜澄。
沈确的心揪揪着疼。
他连忙过去，拉起姜澄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没事了，会没事的。”
沈确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着。
他稳定的声线给了姜澄力量，姜澄终于抬头，一滴泪狠狠砸了下来。
“我应该想到的，应该想到阻止的。”
“我要是早点带着吕老师出来，她就不会有事了，我应该知道的！”
沈确瞬间心疼不已。
他一把抱住姜澄。
“姜澄，你不是神，你做的已经很好很好。”
“不要这么累，靠靠我，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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