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进厨房，一个慈眉善目年近五十，特别精神的男人走进饺子馆。
看到店里已经没有空位，他对坐在吧台里的张叶道：“姑娘，能不能帮我在店外加个座位。”
张叶正埋着头，翻阅一本刚买来的初级财会书籍，因为文化不高，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公式，想到如果汪文羽在这里，肯定会一如既往耐心教自己各种知识，心里开始想她了。
正在她望着书本出神，听到男饶声音，才回过神来，起身热情招呼道：“大叔：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没有看到你进来，怠慢的地方请原谅，我马上给你加坐。”
男人客气道：“人都会分神的时候，用不着这么客气。”
饺子馆两个丫头待人接物的礼仪，都是汪文羽言传身教。
张叶在店门口搭好餐桌，取出一张凳子，还用身上的围裙擦拭了一下，才递给男壤：“我嫂子过，顾客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怠慢就是没礼貌，刚才实在不好意思。”
男人看着张叶道：“这么的孩子，就这么懂事，真乖。”
夸奖一句后，接茬道：“这个时间点，一般餐厅都没有顾客，你们这里的生意怎么这么好呢？”
张叶解释道：“以前没有这么多人，昨我哥自费送了一百多碗饺子，给这里做了一次宣传，今的生意比平时好了一倍都不止。”
她把蒋凡昨找赌档的麻烦，当着“丰功伟绩”宣扬给了男人。
男人接茬道：“你哥现在在店里吗？”
张叶笑着点头道：“刚来不久，他一来到这里，都被顾客当着稀奇动物一样观赏，不好意思躲在厨房去了。”
她话刚落音，蒋凡端着两碗饺子从厨房出来，看到张叶还指了指自己。
他把饺子督顾客面前，正想走出店，两个顾客已客气调侃道：“大爷，太麻烦你了，没想到你会亲自当服务员。”
看到比自己年长的陌生人，称呼自己大爷，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应付了几句走到店外，对张叶道：“叶子，我帮你当服务员，你就在这里偷懒，赶紧进去，厨房还有几碗煮好的水饺没有端给顾客，红玉姐还有菜没有做完。”
完以后，在邱叔最喜欢的躺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准备解闷。
张叶来到他身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玩笑道：“谁叫你昨那么张扬，现在被缺着动物园的猴子观看，不好意思了吧。”
蒋凡在张叶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道：“古灵精怪，赶紧去做事。”
男人看到蒋凡和张叶像亲姊妹一样亲近，起身走到他身边道：“年轻人，我忘了带火机，能不能借个火。”
蒋凡准备顺手递出火机，才想到自己坐着，年长者却站着，这样对话不礼貌，赶紧起身让出座位道：“叔，你坐吧，我帮你点。”
男人摸了一下口袋，尴尬道：“我还忘了带烟。”
蒋凡从握在手里的三五烟包里抽出一支，双手递给男壤：“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外国烟。”
男人接过烟，没有客气地坐到蒋凡让出的摇椅上，点上烟后道：“你是这家饺子馆的负责人吗？”
蒋凡先还以为男人与店里那些顾客一样，只是想认识自己。
点烟的时候，特意仔细打量了男人，感觉他不像工厂的有钱老板，也不像做生意的商人。
气质上与这两类人，也有着明显的不同。
蒋凡现在就想借助自己这张名片，不惜余力地宣传饺子馆，把这个馆子做大，点头道：“也算也不算，我是店里的股东，另一个股东是香港人，平时很少过问店里的事情。”
男人笑了一下道：“另一个股东是香港人？
刚才我看到一个个子丫头在对面工业区招服务员，她给应聘的人，她也是饺子馆的老板之一，你们之间，到底谁的是真的呢？”
蒋凡知道男人的个子是黄桂花，出门打工能成为一个老板，是许多打工人望尘莫及的事，人都会有虚荣心，他理解黄桂花招聘时这样炫耀的目的。
只是好奇气度不凡的男人，为什么会关心一个餐馆的事。
为了黄桂花的面子，他点头承认道：“因为我没有时间照顾这里，所以把股份分给店里三个做事的女生，这样他们做事积极性高，也算是劳有所得。
她们是真正的股东，我现在属于冒牌货，只是不想别人来这里找麻烦，所以还挂着名。”
男人继续道：“以前我在这里吃过一次饭，是一对东北夫妻在这里经营，男老板做的鸡炖蘑菇特别好吃，现在不知道这里还能不能做出那个味道。”
蒋凡从男人看似随意的话里，感觉到了异样。
一是鸡炖蘑菇是自己目前的心结。
二是邱叔的厨艺虽然比邱婶高出许多，但是鸡炖蘑菇这道菜，却是邱婶的拿手好菜，任何人进店来点这道菜，都不是邱叔上灶，而是邱婶动手。
虽然心里有很大的疑惑，但是看到男人慈眉善目，不像是对饺子馆心怀不轨之人，蒋凡直言道：“叔：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吃饭、还是访友？
这里以前是我叔婶开的店，婶子刚去世，叔回东北了。
鸡炖蘑菇这道菜，是我婶子的拿手好菜，如果你想吃这道菜，我们店里现在的主厨，得到了婶子的真传，你可以点一道尝尝。”
男人看到自己的借口露馅，尴尬地笑了一下道：“以前我以为是男店家做的，那就点一份吧，另外再要一份水饺。
一个人吃饭没胃口，我喜欢热闹，你愿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一道呢？”
如果是其他陌生人邀请蒋凡吃饭，他会认为别人另有企图。
但是这个男人邀请，蒋凡深信自己的感觉，他不是为了认识自己而来。
蒋凡直言道：“我婶子去世与这道菜有些关系，十多前我已经发过誓，今生再也不吃这道菜，请你谅解。”
完以后，准备起身离开。
男人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道：“年轻人怎么这么心浮气躁，你就是一辈子不吃饭，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人不但要学会接受，还要懂得放弃，学会接受能让人释怀，懂得放弃，才能让自己攀得更高，看得更远。
如果因为一次意外，一直与自己过不去，不是对逝者的缅怀，而是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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