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赡丹药让纪渊暂时恢复伤势，被五品劲气震裂的细微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而当鸽卵大的中品血魂丹滚入喉间，滚烫的气血如岩浆般逆冲而上，烧得他双目赤红如燃，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渴望厮杀的颤栗。
方才被压着打的屈辱怒火，此刻正借着丹药的狂暴力量，在四肢百骸间凝成实质般的杀意。
他仰长啸，声浪震得地面爆起一阵滚滚烟尘。龙渊刀在手中爆发出刺目紫芒，缠绕着无数银蛇，怒雷刀法化作灭世的神罚狠狠斩落。
越是愤怒的状态，怒雷刀法的威力就越强。双重刀意在刀锋上交织成螺旋，仿佛得到地助力，响起阵阵风雷之音。
脊柱深处，神髓之力轰然爆发，双龙盘柱的异象升起，衬托得纪渊如同上古战神，垂下的眸光带着开辟地的威压。
“来得正好，不怕你敢战，就怕你避战。”田景程狞笑一声。
背后明王虚影陡然分化出三头六臂，六条手臂结印如飞，最终合一为绽放的金色莲花法印。
那法印与金刚降魔杵相互交融，汇聚于胸前，化作一道贯穿地的光兵，带着碾碎山河的威势迎向刀芒。
他有绝对的自信，五品真血境全力催动的明王镇世印，莫六品武者，便是寻常五品初期也难硬撼。
先前纪渊一味闪避卸力才得以保命，此刻主动硬碰硬，定是被血魂丹烧得脑子糊涂了！
田景程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几乎可以预料到纪渊五脏六腑破碎的场景。
然而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上演。
当紫色雷刀与金刚降魔杵碰撞时，半空炸开刺目的光团，照亮鹿县的夜空，连上的圆月都仿佛失去了光辉。
刀芒惊世，银蛇狂舞，紫色雷霆硬生生托住了金刚降魔杵，伴随着咔嚓声脆响，余波如海啸般席卷长街，将两侧的屋宇彻底崩塌下来。
纪渊连退三丈，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尺深的血坑，后背衣衫震得粉碎，暴露出的肌肉上有血雾炸开，却更激起他眼底的凶戾。
反观田景程虽只退了三步，握着降魔杵的手臂却微微发颤，身上的鳞甲第一次出现细密的裂纹，嘴角也不经意溢出丝缕血迹。
“这不可能……”老匹夫发出不甘的怒吼，浑浊的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六品洗髓后期，竟能凭丹药与秘术，在硬碰硬中与他这位晋入五品数十载的老怪物战成如此局面？
纵然自己年事已高，气血衰败了三成，也绝无六品能正面抗衡的道理！
“再战！”纪渊眼中闪过疯狂的战意，提起龙渊刀就狂劈而下。
此刻他已彻底杀红了眼，燃血秘术催发的狂暴气血让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撕裂地的威势。
田景程刚刚施展出一招威力强大的明王镇世印，胸中气血尚未平复，暂时不能连续使用杀招，只能挥舞着手中的金刚降魔杵与纪渊对战。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密集如骤雨，两人身影在烟尘中快得只剩残影。
纪渊的刀招悍不畏死，每一刀都似要同归于尽；田景程的杵法虽稳，却渐渐被那股疯狂战意逼得左支右绌。
双方连续激战，从场面上看，竟是难分高下。谁能想到，六品能与五品打得如此胶着？
吕音、熊万钧和步青云等人赶到街口时，就看到纪渊和田景程激烈大战的景象，脸上皆是露出呆滞的神色。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瞪大眼珠子，惊得手中兵器都差点脱手。
熊万钧张大了嘴巴，能塞下一个拳头：“纪渊他……他在跟五品硬刚？”
步青云更是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那可是五品真血境啊，就算是衰败期的老怪物，也绝非六品能碰瓷的！
“还愣着干什么？” 纪渊暴喝一声，“合围！宰了这老匹夫！”
众人如梦初醒，数百道身影如潮水般涌上前，刀剑齐出将田景程围在中央。
他们结成战阵，无数兵器齐出，挤得密不透风，攻击他的下盘、侧翼等部位，还有远处的弓弩攒射牵制。
田景程顿时陷入重围，金刚降魔杵舞得风雨不透，却仍被数道锐劲划破衣袍，渗出血迹。
“哈哈哈……亡我也！” 田景程望着四周环伺的强敌，突然发出凄厉的惨笑。
“老夫纵横半生，竟栽在一个六品儿手里！”
他何尝不知大势已去。今夜突袭的核心便是速斩纪渊，谁料这妖孽竟能越阶硬撼五品，如今被拖入重围，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若是没有纪渊的话，他还能够逐个击破，再不济也有机会逃脱生。
但是有纪渊这个跟五品抗衡的妖孽存在，阻挡住田景程最狂暴的锋芒，那么周围的帮手就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想到此处，田景程干脆也不逃脱了，眼中很快燃起决绝的凶光。
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染红金刚降魔杵，身上的气息瞬间暴涨三成。
“想围杀老夫？没那么容易！纪渊儿，黄泉路上，且让你我做个伴！”
田景程满头银发狂舞如乱草，原本已沟壑纵横的老脸泛起诡异的红润，仿佛枯木逢春般鼓胀起青筋，那是全力激发精血产生的回光返照。
他双臂抡动金刚降魔杵如风车旋转，再无半分守势，每一击都裹挟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纪渊虽有燃血秘术加持，此刻也觉双臂发麻。困兽之斗最是凶狠，这老匹夫明知必死，爆发的杀伤力比巅峰时更添三分，龙渊刀几次险些被震飞，胸前的血痕又深了数寸。
幸得吕音等人已结成战阵，陨星谷高手如游鱼般穿插游走，鹿县守军则如潮水般前仆后继，刀光剑影织成密不透风的杀网，用血肉之躯不断消耗着田景程的余威。
长街上早已成了修罗场。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器混作一团，每一寸青石板都被鲜血浸透，踩上去能听到咕叽的声响。
五品强者的恐怖在此刻尽显，田景程在重围中浴血狂攻，越战越勇，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又被涌上来的守军重新围困。
这般惨烈的拉锯，竟足足持续了三刻钟。
直到纪渊身上的血色气焰渐渐淡去，燃血秘术的效力即将耗尽时，田景程的动作终于迟滞下来。
他浑身布满了数百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连银发都被血痂凝成硬块。
龙渊刀斩出致命一击，金刚降魔杵哐当落地，数不清的箭弩从四面八方射来，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
这位纵横半生的五品强者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去，双目圆睁、力竭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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