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我？\"余麦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他还了什么？\"
柳青的睫毛轻轻颤抖，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您欠他的，这次要连本带利讨回来。\"女孩突然抓住余麦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余阿姨，您一定要心！那个人...他好像很了解您的生活习惯，连您喝咖啡加几块糖都知道！\"
陈大柱倒吸一口冷气，茶杯从手中滑落，在瓷砖地面上摔得粉碎。
\"冷静点。\"余麦拍拍柳青的手背，尽管她自己心跳如擂鼓，\"你还记得其他细节吗？比如声音特征，或者电话里提到的地点？\"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雪花扑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病房里暖气很足，余麦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柳青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低沉...对了！他话有个特点，每次完一句话会轻轻'啧'一声，像是舌头碰牙齿的声音。\"她突然睁大眼睛，\"还有一次我听到他'茶厂的老地方见'！\"
\"茶厂？\"余麦猛地转头看向陈大柱，\"你的茶厂？\"
陈大柱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可能...茶厂早就关了，现在那片地是...\"
\"是什么？\"余麦追问。
\"是县局的临时仓库。\"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李局长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存放一些待销毁的涉案物品。\"
余麦注意到李局长的目光在陈大柱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两人之间似乎有无声的交流。这个细节让她心头一紧。
\"李局，\"她直接问道，\"'蜘蛛'的案子有什么新线索吗？\"
李局长走近病床，将档案袋放在床头柜上：\"贵州警方提供了新线索。马三强死前曾在一个叫'黑雾谷'的地方待过半年，那里盛产一种稀有藤本植物。\"他看向柳青，\"根据描述，很可能就是你提到的'鬼箭藤'。\"
陆远山突然开口：\"黑雾谷...那里不是以出产特殊茶种闻名吗？\"他看向陈大柱，\"我记得你以前去贵州采购过茶叶？\"
陈大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年轻时候跑过不少地方...\"他话没完，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陆远山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泥雪。他的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却掩不住眼中的焦虑：\"五号棚的情况比想象的严重，毒素已经开始影响土壤微生物群落。\"
余麦注意到陆远山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划痕，血迹已经凝固，形成暗红色的痂。这个位置让她想起马管理员的\"蜘蛛纹身\"。
\"远山，你的手...\"她忍不住问道。
陆远山低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处理病株时被铁丝划的。\"他转向柳青，语气变得柔和，\"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柳青摇摇头，却突然抓住陆远山的袖子：\"陆叔叔，那些种子...它们会杀死所有解毒藤对吗？\"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余麦看见陆远山和李局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瞬间的默契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不会的。\"陆远山最终回答，声音却不像平时那么笃定，\"我们正在研制抗毒素。\"
李局长突然：\"周主任建议立即将柳青转往市一院。专车已经安排好了，半时后出发。\"
\"这么快？\"余麦皱眉，\"她的情况稳定了吗？\"
\"越早接受专业治疗越好。\"李局长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为她的安全考虑。\"
余麦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暗示：\"安全？您认为有人会伤害柳青？\"
李局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档案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余麦：\"这是马三强生前的最后一张照片。注意他右手拿的东西。\"
照片上是一个瘦削男子站在密林中，右手举着一株藤蔓植物，叶片呈诡异的紫黑色。但让余麦血液凝固的是男子身后的背景——那片茶田的布局她太熟悉了。
\"这...这不可能。\"陈大柱凑过来看，声音发颤，\"我从没见过这个人！\"
李局长意味深长地：\"照片拍摄于五年前，当时你的茶厂还在运营。\"
\"我需要和柳青单独谈谈。\"她突然。
李局长看了看表：\"十分钟后转院车就到。\"
等其他人退出病房，余麦立刻握住柳青的手：\"听着，到了市里，无论谁问你什么，关于解毒藤和种子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明白吗？\"
柳青困惑地眨眨眼：\"连医生也不能？\"
\"尤其是医生。\"余麦压低声音，\"只你被'蜘蛛'强迫吸毒，其他一概不知。我会尽快去看你。\"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余麦迅速从包里取出一支旧钢笔塞进柳青手心：\"如果遇到危险，按下笔帽上的按钮，我能收到信号。\"
这是儿子，上次回来给他的。，钢笔里藏着微型发射器，能发送定位信号到她的手机上。
护士推着轮椅进来准备转运柳青。余麦徒一旁，看着女孩被心翼翼地移上轮椅。柳青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支钢笔，指节发白。
\"我跟你一起去。\"陈大柱突然，抓起外套就要跟上。
李局长伸手拦住他：\"不必了，有专人护送。你留下来协助余警官调查。\"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余麦注意到陆远山站在走廊拐角处，正低声与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交谈。那人背对着她，只能看到一头微卷的短发和略显佝偻的背影。
\"那是谁？\"她问走近的张立检察官。
张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市一院派来的神经科专家，来评估柳青的中枢神经损伤情况。\"
余麦总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掏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照片。
转院车离开后，医院突然显得格外空旷。余麦、陆远山和陈大柱站在门口，各怀心事地望着远去的救护车尾灯。
\"回基地吧。\"陆远山打破沉默，\"得想办法抢救剩下的解毒藤。\"
雪已经停了，但寒意更甚。余麦坐进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到陆远山和陈大柱站在车后低声交谈。陈大柱的表情从惊讶变为恐惧，最后定格在一种古怪的决绝上。
\"你们在什么？\"她摇下车窗问道。
陆远山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陈老板想起一些关于'鬼箭藤'的事。他茶厂后山曾经长过类似的野生藤蔓，当地村民用它来治疗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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