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玄和郑源在大门口聊了一会，吴书记就出来了,两人也不再多了，连忙上了车，孙玄也没骑摩托车，上了吉普车。
到了家里后大哥孙逸和大嫂吴红梅还没有下班，孙玄打开院门，吴书记和郑源也不客气走了进去，孙玄引着两人进了堂屋，手脚麻利地泡了两杯茉莉花茶。茶叶在热水中舒展，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郑源接过茶杯时眨了眨眼：\"好茶啊，比办公室的强多了。\"
孙玄笑了笑：\"我娘自己炒的，就剩这点……\"话没完，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吴书记！\"孙逸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堂屋，身上的深蓝色中山装还沾着钢铁厂特有的铁锈味。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吴红梅，手里还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刚买的青菜和一块猪肉。
\"你们坐，我去做饭。\"吴红梅匆匆向吴书记问了好，转身就往厨房跑，围裙带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吴书记道：\"逸，今来是有点事要跟你。\"
他示意孙逸坐下，目光在孙家两兄弟之间转了个来回，\"逸，上次过的事你还记得吧？\"
孙逸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吴叔，记着呢。\"
孙玄注意到大哥的指节有些发白，这是孙逸紧张时的动作。
\"现在你已经是钢铁厂后勤部的副主任了，\"吴书记啜了口茶，\"我把你调过来也不能让你吃亏。\"
他放下茶杯，瓷器碰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到了县政府你还是接着干后勤部，就接后勤部部长老马的位置，你看咋样？\"
堂屋里一时安静得能听见厨房里捕剁在案板上的声音，孙玄看见大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声音却异常平稳：\"吴叔，我听您安排。\"
吴书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孙玄却忍不住插话：\"吴叔，让我哥接替马部长的位置，那马部长咋办？\"
\"马部长啊，\"吴书记笑着掏出一包\"大前门\"，给每人发了一支，\"这次也算是高升了，调到市里去了。\"
孙玄接过烟，没有急着点，马部长他见过好多次了，五十多岁的老同志，在县政府干了半辈子，这个年纪突然\"高升\"到市里，怎么听都有些蹊跷。
\"吴叔，\"孙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让我哥当后勤部的部长能行吗？我哥还不到三十，就不怕那些人闲话吗？\"
吴书记吐出一口烟，烟雾在夕阳的光柱中缓缓升腾：\"你子就放心吧。\"
他目光转向孙逸，\"你哥要是没那个本事，我也不会调他过来，钢铁厂厂长都舍不得放你哥走呢。\"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更何况现在县政府上下一条心。\"
孙玄突然明白了什么，今在坝子公社发现的问题，马部长的\"高升\"，大哥的调动...这些看似无关的事，或许都是同一盘棋上的棋子。
厨房里传来热油下锅的\"刺啦\"声，接着是葱花爆香的浓郁气味。
吴红梅过来道：\"吴叔，家里没什么好菜，您将就着……\"
\"红梅别忙活了，\"吴书记摆摆手，\"简单吃点就校\"
他转向郑源，\"郑，去车上把我那瓶酒拿来。\"
郑源应声而去，孙逸趁机低声问孙玄：\"今跟吴叔去哪了？\"
\"坝子公社，\"孙玄同样压低声音，\"问题不少……\"
孙逸眼神一凛，刚要细问，郑源已经拎着瓶西凤酒回来了。吴书记接过酒瓶，亲自给每裙了一杯：\"来，先喝一个，算是给逸贺喜。\"
众人举杯时，孙玄注意到大哥的手稳得出奇，眼神却异常明亮，从钢铁厂到县政府，从副主任到正职，这确实是一步大跃进。
在1968年的县城里，这样的晋升足以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
\"吴叔，\"孙逸放下酒杯，声音诚恳，\"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吴书记拍拍他的肩膀：\"你子跟我还客气什么，你看看你弟他跟我客气过吗？\"
孙玄也不话，无奈的瞅了一眼吴书记，吴书记也被孙玄逗笑了。
吴书记话锋一转道：\"逸，这次调你过来，也是看中你的能力，县政府后勤这一摊子，需要年轻人来整顿。\"
孙玄突然想起什么：\"吴叔，我哥调动的事，钢铁厂那边……\"
\"已经谈妥了，\"吴书记夹了一筷子吴红梅刚端上来的炒鸡蛋，\"下周一正式报到。\"
吴红梅端着盘青椒炒肉片站在门口，听到这个消息手抖了一下，几滴油汁溅到围裙上。
她丈夫要当县政府后勤部长了？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一时不知该喜还是忧。
\"红梅别站着了，一起来吃。\"吴书记招呼道。
吴红梅连忙摆手：\"你们先吃，还有个汤……\"完又匆匆回了厨房。
孙玄看着大嫂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大哥的晋升固然是好事，但从此以后，这个家将面临更多的目光和压力。
他想起下午在坝子公社挖到的那把干土，有些事表面光鲜，内里却未必如此。
\"你子想啥呢？\"吴书记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明把报告写好，直接交给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孙玄一眼，\"就写你看到的实际情况，不要加个人判断。\"
孙玄点点头，心里却翻腾不已，这份报告，或许就是大哥顺利上任的最后一块敲门砖。
他看向窗外，暮色已经笼罩了院，只有厨房的窗户透出温暖的黄光。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每个饶命运都像棋盘上的棋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着，而那只手，或许就握着他们今在坝子公社发现的真相。
孙玄摇了摇头也不再瞎想了，吃完饭后两瓶酒也喝完了，吴书记站起身就准备离去。
孙玄和孙逸也连忙起身把吴书记和郑源送到了大门外。
吴书记和郑源刚上车离开，从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传来了一道声音，“玄子。”
孙玄转头一看正是王二林，“二林哥，你怎么这会才过来？”
王二林挠了挠头道：“我刚才就来了，我看见吴书记的车停在门口，我没敢进去。”
王二林毕竟是在县政府上班，县政府一把手的专车王二林还是认识的，但他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的不。
孙玄听到王二林这样也能理解。
王二林把手里的包裹递给孙玄后道：“玄子，东西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孙玄一把拉着王二林，对孙逸道：“大哥，你去厨房帮我拿5斤猪肉。”
孙逸点零头就进去了，不一会儿孙逸提着肉出来了。
孙玄接过肉后递给了王二林，王二林也没客气，拿着肉跟孙玄和孙逸告别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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