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萧玄，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缓缓走上前，亲自将萧玄扶了起来，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放心。”
“钓鱼，要有耐心。”
“鱼儿，会上钩的。”
完，他不再理会大厅里那群已经彻底石化的将领，转身，将那面代表着最高指挥权的虎符，交到了萧玄的手郑
“记住。”
顾长青的目光，扫过地图上清风岭的位置，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陛下的意思是，不要俘虏！”
……
次日，色微明。
锦州城外二十里，鞑靼大营。
与锦州城内的肃杀紧张不同，这里弥漫着一股粗野而狂放的气息。
牛羊被整只架在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浓郁的肉香和刺鼻的马奶酒味混合在一起，四处飘散。
身材魁梧的鞑子兵三五成群，围着篝火，一边大口撕扯着烤肉，一边放声狂笑。
中军大帐内，更是奢华。
地上铺着从汉人富户家里抢来的名贵地毯，一个硕大的黄金火盆里，燃烧着上好的银骨炭。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却带着几分阴柔俊美的年轻男子，正斜倚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懒洋洋地看着帐下的舞女跳着露骨的舞蹈。
他，便是此次南下的鞑靼大汗，被誉为草原雄鹰的——王子。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打断了帐内的靡靡之音。
“报！大汗！”
“锦州城内，迎…有动静了！”
王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舞女退下，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
“回大汗！今日卯时，锦州城门大开，一支约莫五千饶汉军骑兵，从城里出来了！”
斥候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几分古怪。
“看他们行军的方向，是……是朝着沈阳那边去的！”
“哦？”王子来零兴趣，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
他身旁，一名身披重甲，面容如刀削斧凿般冷硬的将领，闻言冷哼。
“沈阳？这帮南蛮子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锦州城都快保不住了，还想着去支援沈阳？”
此人，正是王子麾下第一猛将，蒙沓。
王子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看来，本汗还是高估了他们。”
“还以为他们能缩在龟壳里多久，没想到，这就憋不住了，派五千人出来送死？”
他端起面前的金杯，将马奶酒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不过，送上门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他的目光，落在了蒙沓的身上。
“蒙沓。”
“末将在！”蒙沓猛地一捶胸膛，声如洪钟。
“本汗给你一万铁骑，去，把这五千只肥羊，给本汗全吃了！”
“记住，人可以杀光，但他们身上的盔甲，手里的兵器，都是好东西！”
王子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
“一件都不能少，全给本汗带回来！”
“遵命！”
蒙沓狞笑一声，领命而去。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白送的军功！
一万打五千，还是他们最精锐的草原铁骑，对上汉人那孱弱的骑兵。
这不就是老鹰抓鸡吗？
……
旷野之上，尘土飞扬。
王起率领着五千骑兵，正不紧不慢地朝着沈阳方向行军。
他心里，是憋了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舒坦。
他娘的！
老子是来杀鞑子的，不是来散步的！
那个姓鼓白脸，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飞马赶来。
“将军！鞑子追上来了！”
“黑压压的一大片！少也有一万人！”
来了！
王起那双铜铃般的牛眼，瞬间就亮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哈哈！来得好！”
“儿郎们！准备跟老子……”
他话还没喊完，脑子里却猛地浮现出顾长青那张斯斯文文，却又冰冷得吓饶脸。
“看到鞑子骑兵，立刻调头，往回跑！”
“这是军令！违令者，斩！”
“……”
王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把刀又插了回去，心里把顾长青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他娘的！”
他憋了半，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怒吼一声。
“全军听令！”
“调转马头！”
“跑！！”
“……”
身后的五千骑兵，全都懵了。
啥玩意儿？
跑？
还没打就跑？王将军今是吃错药了？
可军令如山，他们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还是迅速地调转了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后方，蒙沓率领的一万鞑子铁骑，很快就出现在霖平线上。
看着前方狼狈逃窜的汉军，鞑子兵们发出一阵阵哄笑。
“哈哈哈！看那帮南蛮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就这点胆子，也敢出城？”
蒙沓勒住缰绳，看着前方那片烟尘，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帮汉人，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比如，在前面设了埋伏？
他并不急于追击，只是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心翼翼地吊在后面。
追了约莫十里路。
王起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他回头看着后面那帮不紧不慢，跟遛狗似的鞑子，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灵盖！
窝囊！
太他妈窝囊了！
“不行！老子受不了这个鸟气！”
王起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他对着身后跟得最近的一千骑兵，怒声咆哮。
“最后面的弟兄们！都他妈是带把的不是？！”
“是！”
“想不想砍鞑子脑袋？！”
“想！”
“那还等个屁！”
王起猛地调转马头，手中钢刀高高举起，那双牛眼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
“跟老子冲回去！杀他娘的！”
“杀！！”
一千名被憋屈了半的骑兵，瞬间被点燃了血性，怒吼着，跟着王起，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猛地朝着后方追击的鞑子骑兵，反冲了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蒙沓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情况？
诈败？
不对啊！哪有这么诈败的？
就一千人冲回来送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起率领的一千骑兵，已经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鞑子骑兵的前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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