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做了这么多，明明都是为他，结果他还这样凶。
“你为了孩子吼我！”
高衍觉得自己冤枉极了，“我哪有！”
“你自己想想，你刚才了什么？”
高衍回忆了一下：“肚子里还有张嘴……”
他立刻在自己的嘴上拍了几下，“欢儿，我那是口不择言，不会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我放了个屁！”
噗嗤——
陆欢在他怀里，笑了起来，“以后等孩子生下来，我要告诉他，他爹他是个屁！”
“你跟她啥都可以，只要你不生气。”
高衍抱着陆欢，又是揉又是哄的。
他听，女子怀孕期间，要是心情不好，对母体和孩子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看到陆欢扁嘴，他的心都揪起来了，生怕陆欢有什么损伤。
陆欢推开他，斜着眼睛嗔道：“你不松开手，我怎么吃饭！”
高衍只感觉怀里一空，双手一时都不知道放在哪才好了。
他只能弯下腰，搬出圆凳坐到陆欢身边，“我们一起吃！”
高衍一大早出去练拳，也没有用早食。不过他饿习惯了，饿上一时半会，他还没当一回事。
他嗖嗖喝下半碗粥，问道：“欢儿，你刚才什么好消息？”
陆欢这才想起来，拍了一下桌子，叮嘱道：“阿衍，你吃快些！一会儿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高衍摸了摸身上的棉麻短衫夹袄，不明白陆欢为什么这么。
“我就是出去打了会儿拳，没出多少汗，身上不脏，不用换。”
陆欢瞪了傻男人一眼，“刚才我去送今年的祭品，公爹，让你也跟着一起去祭祖！”
高衍脸上先是一喜，很快又皱起了眉，“要是放在往年，我肯定会很高兴。但是燕王府那边……”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陆欢之前只顾着不能出纰漏，竟然忘记了王府那边。
在这件事上，陆欢没有立场教高衍怎么选择，只能让他自己做决定。
“先吃吧，边吃边想！”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窸窸窣窣喝粥声和不大的咀嚼声。
对面书房中，陆如意好不容易脱身，走到门边，声询问道：“去问问彩蝶，怎么还不送过来！”
玉珠应声，退了出去。
很快，不光玉珠回来了，连带着彩蝶也来了。
高仲保露出几分不耐，“你们主仆在嘀咕什么，打什么哑谜？”
彩蝶求助似的看向陆如意。
后者在心里思索了片刻，意有所指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见饶事。彩蝶，你如实就好。”
彩蝶在心里酝酿了一下辞，“姐，您要的祭品，何娘已经送到后院正屋去了。”
“什么祭品？”高仲保听得一头雾水。
他还以为和陆欢有关，没想到却是不相干的事情！
没用的东西！
陆如意在心里骂了彩蝶一句，脸上依然带着恬淡的微笑：“你没是为仲保哥哥准备的吗？”
彩蝶好像要哭出来一般，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我了！可是……可是何娘咬死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
我让她另准备一份，她……她家里的食材都有安排，不可能给姑爷匀出来！”
其实何娘的原话是：“家里的食材都有安排，你要得这么急，怎么可能给你匀出来！”
彩蝶不过就是仗着高仲保不会去和何娘对峙，这才敢把事情往他身上套。
陆如意故意惊呼一声：“没想到大嫂的下人这样刁钻！”
彩蝶接话道：“何止呢！咱们吃饭喝水都要给钱，一个月差不多要掏十两银子呢！”
她故意模糊了前提条件。这十两银子包含她们五人一月的吃喝用水。
以陆如意的用度水平，这个价钱并不算狮子大开口。
但高仲保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蹙着眉，音调都拔高了两度，“这么多吗？”
陆如意期期艾艾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哀怨道：“姐姐这是恨我抢走了你，这才事事针对我。
就连祭祖这样的大事，也不当一回事，和我对着干……”
高仲保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你不要乱！大嫂不是那样的人！”
陆如意暗骂一句：装模作样的狐狸精。
面上委屈道：“不如叫那个何娘过来对峙？”
彩蝶的心，不禁悬了起来。不过听到高仲保的回答，又重新落了回去。
高仲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罢了，左右已经送到爹那去了，没有误事就好。”
这祭品不论是陆欢，或是陆如意准备的，对于高仲保来，都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去祠堂的，只会是他和他爹。
外人只会看见他们供奉给祖宗的东西，谁又会追究祭品是谁准备的呢？
只是很快，高仲保脸上的倨傲出现了些许裂痕。
“大……大哥，你怎么也在？”
他显然不想相信心中那个猜想。
怎么可能呢？
自打他记事开始，就是自己陪着爹一起去祠堂，什么时候带上过高衍！
很快，高尚志的出现，让高仲保再也无法逃避。
他爹真的要带上高衍！
高尚志看着院子里，两个儿子相对而立，很是满意。
一个穿着几近于玄色的青黑色大袍，高大挺拔；另一个穿着方巾襕衫，看起来文弱些，但却已经成为了家里最出息的人。
高尚志在心里感慨：高家终于红火起来了！
他拍了拍高衍宽阔的肩膀，对高仲保道：“人都到齐了，走吧！”
高仲保的唇嗫嚅了两下，到底还是没问出心中的疑问。
他照例拎起地上的食盒，跟在高尚志身后。
只是没料到，食盒比往年重上不少。
高衍眉眼温和，真有几分兄友弟恭的样子，“二弟，用不用为兄帮你拿？”
可这副样子，在高仲保眼里，却变得十分虚伪，好像在等着看他出丑。
高仲保将食盒抱在怀里，咬牙道：“就不劳大哥费力了！”
高衍轻笑一声，转身跟在高尚志身后。
今日难得没有下雪或是阴。
空中一朵成形的云彩都没有，淡淡的蓝色，就像是陆欢今日系在发髻旁的丝帕。
高衍轻轻呵出一口气，一大团白气瞬间消散在他的嘴边。
他像是自言自语道：“好在今日没下雪，不然可真要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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