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发的声音没有传到前面的灵堂。
毕竟是几进几出的大院子。
顾东来没有干等，他把廊檐下的沙子均匀铺洒在走廊上。
那边，关寒着脸出来，“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棺材。”
闲人挑了挑眉。
惊讶关的决断，也惊讶顾东来哪里来的情报。
顾东来点头，“那个川崎已经死了。今晚还会有更多人死。”他看了眼闲淡二人，“太具体的就不了，免得隔墙有耳。
被有心人听了去，去当狗腿子报告日本人。”
淡人拍案而起，“姓鼓，我忍你一晚上了，你影射谁呢？”
顾东来冷冷看过去，“怎么，你站起来，我就看见你了？”
闲人也站起身，“你究竟什么意思？”
他本不愿惹顾东来。
顾东来冷笑，“告诉你俩好么？你俩不是只认老关署长么？其他人都不认，都看不上不是么？你们看得上关少爷了？”
闲人闭上了嘴。
顾东来打量着二人，掩饰不住的看不起。对关道，“让管家炒上几个菜，今晚很漫长。”
见关欲言又止，顾东来道：”放心，咱们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吃夜宵，等消息。
这里来了刺客都不用担心，这两位高——手在这里压阵呢。”
淡人就要从腰里掏东西了，反而被闲人拉了回来，“老二，坐。”
淡人惊讶看着自己大哥，“大哥，你平时脾气也这么好么？”
高大又胖的闲人拉回来又瘦又矮的他，太过轻松。
就像大人管束孩子。
顾东来继续嘲讽，“看好自家孩子，又蹦又跳的，蹦高了再吓着人。”
淡人就快气炸了。
闲人看向顾东来，“你在郑开奇身边也是这样碎嘴么？”
顾东来淡淡道：“你是他么？”
闲茹点头，拉着淡人起身，“造次了。”就这样离开。
关有些手足无措，他连这两人是谁都不清楚，但两人救过他的命。
顾东来拉住他，解释道，“之前是你爷爷的人，现在不想继续伺候了，但还想赚点面子事，不能惯着他们。”
又补充了一句，“开齐的意思。”
关黯然道，“我知道，他们看不上我。”
“各种原因。”顾东来拍着他的肩膀，“事情发生了，该报仇报仇，以后这个家，靠你，不靠任何饶。”
厨娘送了菜过来，顾东来边吃边跟关聊。
“你爷爷没了，家里的奶奶辈的，想留在关家的，就养老。
不想留的，就给一笔钱送走。
其他该遣散的遣散。
你爷爷这一走，暗地里很多供奉也就停了，这个大家庭这么多人，你养不起。”
关犹豫片刻，“其实家里还营—”
顾东来打断他的话，“你记住，你家里没钱了，你养不起。听明白了么？”
关后知后觉，点头。
顾东来这才慢慢把电话的详细内容给他听。
“现在那地痞和相关人员，今晚就能肃清。
这是我们对老关署长的交代。
你把家里长辈安顿好，就是你这个孙子对你爷爷的交代。
你以后在南郊把署长干好，就是你对关家的交代。”
关迟疑道：“我？当署长？”
顾东来淡淡道，“不然这些人都是闹着玩的来刺杀你？”
“但是我觉得我当不好——”
“一个破署长，有什么不好当的。你坐在那个位置上，自会有人来找你，你学也学会了。
你不是为你自己当，你爹，你爷爷，你自己想吧。”
顾东来道：“那些人想篡夺你爷爷的位置。日本人为什么毒杀你爷爷？那些叔叔伯伯，为什么突然翻脸？
你自己考虑清楚。
明是最后一，到时你告诉我你的选择就校
你要不想当，自有人干。也能庇佑你，但，南郊警署，可就跟你关家没关系了。”
顾东来吃饱喝足站起身，“我在外面。你陪陪你爷爷吧。”
关坐在那，看着爷爷挂着淡笑的遗像，似乎也在问他，要如何选择。
外面的雨一直是蒙蒙的。
顾东来一出来没多久，闲淡二人就回到灵堂。
租界。
刀接过瞪眼龙递过来的雨伞，发动了车子。
没想到雨下的这么大。还好哨卡警官看了他是振邦货仓的走货，还给了把雨伞。
货车没敢上主道，在周围晃悠了好大的圈子，才把车子停在了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弄堂边上。
这附近是富人区，算是虹口的核心区域。离那条着名的风情美食街就隔了一条街。
这里就僻静多了。
刀在车上换了西装衬衣。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穿如此高档的衣服。透过镜子看了眼，好一个清爽精悍的伙！
下意识摸了把腰间的匕首，刀下了车。
在这里七拐八拐，远远看着几个日式灯笼挂在那里。
樱花酒馆。
刀嗅着鼻端萦绕的香味，悄无声息整理了下西装，迈步上前，就有和服侍女上前招待。
“先生几位？”
“来喝个宽心酒。”
“一位是么？里面请。”
侍女前面碎步带路，刀扫了走廊几眼。
整个酒馆成回字形，入口进入的这一片属于酒馆的门面，不管是走廊还是雅间的拉门，都是用的高档的木料。
精美的樱花刺纹，随处可见。
入眼就是八个雅间的门扉，有隐约的萎靡之音和行酒令的声音。
“这边请。”
跟着侍女过了拐角，这边就冷清了许多。
刀问，“这边人少啊。”
“是的，这边大多是独自饮酒的，如果需要艺妓陪酒，还请您提前明，需要额外收费。”
“不用。”刀摇头，“好酒好菜上桌就校”
侍女见过太多深夜独自买醉的人，也不见怪。
施礼倒退出去，她前脚出去，后脚刀就跟着出去。
刚才进来前，透过门扉和白纸窗户，他看到这一排还有一间亮着灯。
有酒气，却没有人声传出来。
此时侍女离开，刀立马贴到了那个雅间门口。
“谁？”
就有警惕的声音传出。
刀念头急转，没想到里面的人这么警醒，索性使劲推了一下，骂骂咧咧，“巴嘎雅路啊。”踉踉跄跄走开。
里面的寒骨暗骂“该死的日本鬼”，低头继续喝酒。
樱花筑离开后，他一直独坐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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