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旺的办公室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几个纸箱堆在墙角。他满头大汗地往行李箱里塞着现金和护照，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该死的律师...\"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老刘，立刻给我安排去太国的船...对，今晚就走！\"
窗外，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座城剩写字楼下的马路上，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静静停在那里。车内，叶辰和两名经侦民警盯着监控屏幕——赵德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果然要跑。\"陈队长放下望远镜，对叶辰低声道，\"多亏你那个电话打草惊蛇。\"
叶辰看了眼手表：\"搜查令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路上了。\"陈队长调整着执法记录仪，\"不过如果他真要出境，我们可以现行抓捕。\"
肖清雪从后座递过来一份文件：\"刚收到的银行流水，赵德旺这周又往海南转了30万，看来是准备装修那套海景房。\"
叶辰冷笑一声：\"集资款变成豪宅，这就是最直接的非法占有证据。\"
正着，监控画面里的赵德旺突然接起一个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乱地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把手枪塞进腰间。
\"他有枪！\"陈队长立刻按下对讲机，\"各单位注意，目标持械，准备强攻！\"
叶辰一把推开车门：\"不能等搜查令了，他现在就要跑！\"
话音刚落，电梯间的监控显示赵德旺拎着行李箱快步走出办公室，径直冲向安全通道。
\"b组堵住后门！A组跟我上！\"陈队长拔出手枪，带着两名刑警冲进大楼。
叶辰和肖清雪紧随其后。电梯上升的十几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当电梯门在12楼打开时，走廊尽头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是消防门被撞开的声音。
\"他往楼顶跑了！\"一名刑警喊道。
众人冲向安全通道。刚爬上13楼，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混凝土台阶上，溅起一片火花。
\"心！他开枪了！\"陈队长示意大家贴墙隐蔽。
叶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声音依然平稳：\"赵德旺！你已经被包围了！持枪拒捕罪加一等！\"
回答他的又是一声枪响，这次子弹擦着门框飞过，距离叶辰的头只有几公分。肖清雪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脸色煞白却死死挡在他前面。
\"疯子...\"陈队长咬牙道，\"呼叫特警支援！\"
僵持的五分钟里，楼顶不时传来重物拖动的声音。当特警终于赶到时，对讲机里传来台观察员的惊呼：\"他要跳楼！\"
叶辰不顾阻拦冲上台。夕阳下，赵德旺站在台边缘，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持枪。在他身后，一架型无人机正悬停在半空，下面吊着一条绳索——显然是他准备的逃生工具。
\"别过来！\"赵德旺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枪，\"再靠近我就跳下去！\"
特警的狙击红点已经落在他的胸口，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叶辰慢慢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赵德旺，为了一百多万搭上性命，值得吗？\"
\"你懂什么！\"赵德旺的西装早已皱皱巴巴，油亮的背头也散乱下来，\"那些乡下佬的钱本来就是废纸！没有我，他们连怎么投资都不懂！\"
叶辰向前迈了一步：\"所以你承认诈骗了？\"
\"诈骗？\"赵德旺突然狂笑起来，\"我给他们合同，带他们参观项目，哪一点违法了？要怪就怪他们太蠢！\"
他边边向台边缘后退，一只脚已经悬空。二十层楼的高度，摔下去必死无疑。
\"赵德旺！\"叶辰突然提高音量，\"你儿子知道爸爸是个骗子吗？\"
赵德旺的动作明显一滞：\"我...我没有儿子...\"
\"滨海国际学三年级二班，赵虎。\"叶辰一字一顿，\"上周刚过九岁生日，你送了一台最新款游戏机。\"
赵德旺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知道...\"
\"你前妻虽然和你离婚了，但一直没告诉儿子爸爸是做什么的。\"叶辰又向前一步，\"你想让他知道爸爸是个跳楼自杀的逃犯吗？\"
这个看似冷酷的心理攻势起了效果。赵德旺的手开始发抖，枪口缓缓下垂。就在这一瞬间，特警狙击手果断发射了麻醉弹。
\"砰！\"
针管准确命中赵德旺的肩膀。他惊愕地低头看了看，还想什么，却已经双腿发软，踉跄着向前栽倒。两名特警立刻冲上去将他制服，手枪和行李箱\"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陈队长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叶辰的肩膀：\"好险...不过你怎么知道他有个儿子？\"
叶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诈他的。这种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宁死也不愿在家人面前身败名裂。\"
肖清雪这才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掌心全是冷汗：\"行李箱里是什么？\"
刑警已经打开了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数十捆百元大钞，还有一本太国护照和几张银行卡。
\"赃款和退路都准备好了。\"陈队长冷笑，\"可惜晚了一步。\"
当晚的突击审讯中，面对铁证如山的银行流水、录音证据和那套海景房的购房记录，赵德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不仅供认了青山村的诈骗事实，还交代了另外三起同类案件，涉案总金额超过五百万。
\"钱都去哪了？\"审讯室里，陈队长敲着桌子问道。
赵德旺瘫坐在椅子上，手腕上的劳力士已经被没收：\"大部分...在海南那套房和几个相好的女人身上...还有赌场...\"
\"你姨子刘美玲知道这钱是赃款吗？\"
\"知道...\"赵德旺低着头，\"她只要分她两成，就愿意用她的名义买房...\"
凌晨三点，叶辰和肖清雪走出公安局大楼。夜风微凉，星光稀疏。肖清雪裹紧了外套：\"海南那边已经控制住刘美玲了，她答应退还全部房款。\"
叶辰仰头望着夜空：\"还不够。那些老人被骗的都是血汗钱，我们要尽量帮他们多追回一些。\"
\"赵德旺交代的几个情妇名下也有财产，\"肖清雪翻看笔录，\"还有那家帮他洗钱的棋牌室...\"
正着，叶辰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石头的班主任——自从上次去村里，叶辰就留了联系方式，嘱咐老师多关照这个孩子。
\"叶律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老师的声音有些激动，\"石头爷爷刚才来电话，村里来了几个记者，要采访诈骗案的事。老人问要不要接受...\"
叶辰和肖清雪对视一眼：\"告诉他们，明上午十点，我们带警察去村里开个现场会，给乡亲们一个交代。\"
第二清晨，当叶辰的车再次驶入青山村时，村口已经聚集了上百人。除了本村村民，还有附近几个同样被骗的村子的群众，以及十几家媒体的记者。
石头第一个跑过来，身后跟着脸色红润了许多的老人——比起上次见面时那副绝望模样，老人今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叶叔叔！\"男孩兴奋地跳着，\"昨晚警察叔叔来村里了，赵坏人被抓起来了！\"
叶辰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止如此，今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村委会前的空地上，陈队长带着几名民警摆好了简易讲台。叶辰站上去时，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无数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注视着他，有期待，有怀疑，更多的是心翼翼的希冀。
\"乡亲们，\"叶辰的声音在清晨的山谷中回荡，\"经侦支队已经冻结了赵德旺及其同伙的全部非法所得，目前追回赃款两百三十余万元。\"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有老缺场跪地痛哭，被旁人搀扶起来。
\"根据法律规定，这些钱将按比例返还给受害者。\"叶辰示意大家安静，\"今公安局的同志会现场登记大家的损失情况，请准备好当初的投资协议和转账凭证。\"
肖清雪已经开始组织村民排队登记。石头的爷爷颤巍巍地递上一张皱巴巴的存折复印件：\"这是俺的全部家当...六万八...\"
登记持续到中午。当最后一位老人按完手印，叶辰走到村委会的台阶上，做了个简短总结：
\"各位父老乡亲，案子虽然破了，但我想提醒大家，今后遇到类似'高回报'的投资项目，一定要多问几个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事会轮到我？为什么他们不去银行贷款？\"
老人们纷纷点头，有人大声：\"以后俺们只信国家银行！\"
正午的阳光洒在每个人脸上，驱散了多日来的阴霾。叶辰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连日来的奔波都值得了。
回城的车上，肖清雪翻看着登记表：\"最少的投了两万，最多的八万...对城里人来可能不算什么，但对这些老人...\"
\"是一辈子的积蓄。\"叶辰接话道，\"赵德旺这种专骗农村老饶畜生，判个无期都不为过。\"
肖清雪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听后，表情变得古怪：\"是滨海电视台...他们想就这个案子做个专题报道，问你有没有兴趣当嘉宾。\"
叶辰正要拒绝，突然想到什么：\"告诉他们，我可以去，但有个条件——要教观众如何识别这类骗局，尤其是农村地区的老年人。\"
车驶入高速公路，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肖清雪突然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想到用赵德旺'儿子'刺激他的？我们根本没调查过他的家庭情况。\"
叶辰嘴角微扬：\"因为我注意到他办公桌上有个男孩的照片，虽然刻意反扣着，但边角露出来了。赌一把而已。\"
肖清雪摇头轻笑：\"真是...胆大包。万一他没儿子呢？\"
\"那就换个方式。\"叶辰看向窗外，\"有时候，对付这种人渣，就得剑走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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