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依，”清辉的声音低沉压抑，
“你曾那么向往人类，亲近他们，结果呢？
现在，你又如此…冷漠地看待他们的自相残杀。”
他眼中是痛楚与不解的混合，就算他再讨厌人类，
但是对于人类的孩子，他还是心存怜悯。
刚刚……他们分明能够阻止这一切的。
可是林舟却止住了他，没有让他去救人。
“玄武帝是恶魔，江萍是毒蛇，那其他人类呢？
还是，你如今也认同了我的想法，人类…骨子里就流淌着自私与疯狂的血液？”
清辉无奈一笑，感觉自己的妹妹，变了太多。
从仙人入梦之后，她术法大成，
到如今的性情，也与往常截然不同。
变得更为冷漠了。
虽然对同族依旧如一，但是清辉的本性其实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林舟的脚步并未停顿，
但她的声音穿透夜风传来，清晰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清辉，我没有变，只是看得更清。
人类的善与恶，如同深海的暖流与寒渊，共生交织。江萍是恶，玄武帝是极恶，但并非全部。”
林舟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回那已然死寂的屋内，
“那妇人眼中烧灼的，不是惊喜，是欲壑难填的业火；
江萍眼中炸裂的，亦非单纯的恐惧，而是长久积压、濒临崩溃的绝望与憎恨交织的毒藤。
这颗珠子，不过是点燃早已堆满薪柴的囚笼的最后一点火星。
没有它，那摇摇欲坠的危楼，也终将在某个时刻，
因同样的贪婪、猜忌或暴戾而轰然倒塌，
只不过换一种方式，流同样多的血罢了。
今日之果，不过是昨日、前日、无数个昨日所种之因的必然显现。”
清辉急切地想要反驳，
脑海中却清晰地回放着那农妇扑向珠子时近乎癫狂的占有欲，
江萍扑上去时凄厉尖叫中蕴含的、远超阻止的、仿佛预见末日般的绝望嘶鸣——那确实不像是一时冲动，更像是长久压抑后的总爆发。
“可是……”
清辉的声音带着鲛人罕有的挣扎与痛楚，
“那父亲呢？那妹妹呢？
还迎…那个连话都不会的婴儿！
他们……难道也背负着该死的‘业因’吗？
他们……何其无辜！”
清辉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开始替人类起了话。
林舟的脚步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停顿，如同深海潜流掠过礁石。
她的目光依旧投向远方无尽的黑暗，那是他们追寻玄武帝踪迹的方向，深邃莫测。
“无辜？”
林舟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悲悯却又无比疏离的叹息，
像是海底深处古老鲸歌的回响，
“在这张以血脉为丝、以业力为梭编织的网中，
又有谁能真正置身事外？
那父亲，是这窒息之家沉默的支柱还是压抑的源头？
那妹妹，是享用着姐姐承受的苦痛而懵懂无知，
还是早已在无形中分担了绝望？
至于那婴儿……”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摇篮中那个的生命，
“他降生于此，呼吸着这污浊空气的那一刻，便已踏入这因果的漩危
他未来的路，是挣脱还是沉沦，无人可知。
但他的‘生’，本身便是这家庭业力延续的一部分。
强行斩断此刻的果，或许看似‘救’了他，
但缠绕其身的业力丝线仍在，
未来等待他的，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悲剧，
或许是将业力转嫁他人。
这并非慈悲，而是更深层次的混乱与不公。”
她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
第一次真正侧过头，看向身旁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忍与困惑的清辉。
月光下，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却也冰冷如万年玄冰：
“清辉，我们不是人间的判官，更非救世的神只。
我们是旁观者，是见证者。
人类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自有其运行的法则，
如同潮汐涨落，四季更迭。
强行干预业力的因果流转，便是妄图以己身之力扭转道洪流，
只会引来更大的反噬与混乱，
于己于人，皆非善事。”
“况且，”
她的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
“他们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承受了自己的结局。
这便是他们的‘道’。
而我们，亦有我们的‘道’要追寻。”
完，她不再言语，重新转回头，迈开脚步，坚定地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长发在月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身影飘然，
仿佛与这弥漫着血腥气息的人间烟火彻底隔绝开来。
清辉站在原地，看着妹妹决然离去的背影，
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死寂的农舍方向。
夜风呜咽，似乎带走了最后一丝残存的生机。
林舟那番关于因果业力、道法则的话语像冰冷的潮水，
冲刷着他固有的认知。
他就算对人类充满厌恶，但也无法完全认同，
毕竟，那婴儿啼哭的绝望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只不过听了林舟那一番话，他的内心深处，
一种属于鲛人血脉深处的、对自然法则和宿命轮回的隐约敬畏，
又让他无法彻底反驳。
最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消散在夜风郑
他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追上了前方那个清冷如月、心如止水的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融入茫茫夜色，
将身后的血腥与惨剧，连同那人世间复杂的因果业报，
一同留在了这片被月光照亮的、寂静的田野之上。
他们的目标，是更遥远、更神秘的玄武帝踪迹，
那里，或许有属于他们鲛人一族的、不同的“因果”在等待。
520有些不解：
“大佬，我们的任务，不是要让清辉明白人类也有善良的吗？
你方才的那些话……”
林舟微微一笑，
“我方才，只是让清辉真正了解了一下世间运转的规律。
人性的闪光点，也不会因为我刚刚那一番话而消失，清辉，他早晚会拥有自己真正的想法的。”
520沉思了一会……
好叭，它的脑瓜，代码都要算到冒烟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多挑几件好看的皮肤更适合。
它也不再言语。
大佬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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