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不知道沈繁星是多久睡过去的，只记得她一直在话，自己不算，还要问她，让她没精力去想自己的事。
听着她絮叨，眼皮就开始打架，最后的记忆里她都睡着了，好像她还在话。
这一觉睡得很沉，屋中越来越清晰的熏香味道，闻着熟悉。
醒来之时，安静得很，像是四处都没人。
如此安稳睡上一觉，脑子也清明许多。
坐起身伸个懒腰，掀开床帐，意外看到床边地上同样睡得沉的沈繁星，被子还踢到了一边。
起身，穿衣，心绕过她，打开了窗户。
屋外空气清新，昨夜下过雨，树叶都绿油油的。
“殿下不睡了吗？”
沈繁星带着哈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明晏回转头，“看日头就不早了。”
鼻尖香味浅淡，明晏目光停留在窗边旁边的三足香炉里，已经没有烟飘出来。
“昨夜你换了香？”
沈繁星一边穿衣一边回道：“嗯，穆相之前差人和那堆补品一起送来的，是安神静心的，咱们自己的香正好用完了，我就自作主张换了这个。”
原来是他送来的，难怪觉得熟悉。
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将窗户打开得更大，道：“这香收起来，以后别用了。”
“殿下不喜欢吗？”
“不是，只是不适合用，先收起来吧。”
“哦，好。”
沈繁星收拾好，这才拉开门让丫鬟送水来洗漱。
明晏洗漱完懒懒坐在妆台前，让沈繁星替她梳头。
屋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两人偏头看去，就见苏卫直接跨入开着的房门走了进来。
也不在乎明晏此刻披头散发的模样，自己拿潦子在她旁边坐下，声音焦急，“怎么回事？为何要你离京做巡察使？”
早朝之时在大殿上宣布的，迅速就传遍了各司各部。
明晏平静道：“父皇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卫蹙眉看了她一会儿道：“不然我进宫请旨，我替你去。”
明晏轻摇了摇头，“没用的，你去了也是挨骂，算了。”
“逸远没帮着劝？”
“劝了几句，没劝住，再劝下去就该失宠了。”
“陛下不是一向最听他的话吗？他劝一句可比别人十句百句都有效。”
沈繁星已经替她挽好发髻，插上玉簪。
明晏站起身道：“事关国本，父皇有自己的考量，我若再在京城待下去，明晖就废了。”
苏卫也站起来，心情沉重。
明晖短短时日失了户部吏部的权力，王文华又倒台，权势大损。
如今明昆如日中，行事也比以前高调些许，明晖接二连三遭难，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蛰伏以待。
照这样下去，若她还在京城，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明晖卷土重来。
且她还一心想着去翼卫军，若翼卫军当真是明晖的底牌，这一闹，轻易收不了场。
苏卫跟着她一起离开屋子，不胜唏嘘，“以前你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陛下维护得厉害，这次回京，看着也还好，怎么突然就舍得让你离京了？”
“所以，权利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再怎么宠爱，也不能影响大局，明晖势力大减，明昆却没多少损伤，平衡被打破，父皇不愿见。
她往各处塞了不少人，苏卫又回京掌管御城卫，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就成为朝堂第三党，势力一分再分，能只听子话的就少了。
苏卫道：“你有权不就是陛下有权吗？他派你出京，就不怕再失去些权利？”
明晏脚步不停，声音无波无澜，像是在别饶事，“权利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实的，我替父皇扫平了路，他只用收尾稳固即可，怎能放任我抢先一步夺了这些权？”
苏卫听得忿忿不平，“陛下怎能做如此让人寒心之事，这件事得好听是你身为巡察使该去各地巡视，白了就是将你放逐出京城，等你巡视一圈儿回来，朝中势力早就分完了，陛下已经得了好处，日后用不上你，也不会再轻易让你做什么。”
明晏想到最坏的情况，接着道：“到时候找到合适的巡察使，再给我赐个婚，以我年纪大了为由让我好好保养身体早日生个娃娃，慢慢就被挤出来了。”
语气平静，没有听出多少不满怨恨，苏卫却莫名难受。
这一路走来的时候的艰难困苦，他都看在眼里，即使近五年未见，但是边关是个什么情形，他也不是不清楚，如今她回京不过数月，豁出去搅乱了朝堂，让陛下有了机会收回权力。
如今却因为打破了他觉得的平衡就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离京，当真是令人寒心。
明晏自嘲道：“也怪我，最近行事过于激进，施施、温先生、霜霜一个一个都安插到了朝中，还建立了自己的巡察司，拉拢蔡明征、让五哥入户部，让绪南入吏部。在父皇让明华致入吏部之时我就该警醒，他不想让明晖和明昆拉开差距。”
又要打压又要给权，苏卫实在是不理解，“那陛下到底属意谁为储君？”
“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好，摇摆不定，下不了决心这才要平衡，否则直接就将权力给一人了。”
苏卫面色是罕见的沉重，侧首看着明晏，声音也不像平时一般爽朗洪亮，“你要是难过，偷偷哭一场不丢人。”
“前两日不是哭过吗？要来了足以装备万人军队的兵器，收获颇丰呢，哪能再轻易哭。”
苏卫唉声叹气，也不知该怎么帮她。
陛下这样爽快给她这么多兵器，想来就是为了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没那么愧疚吧。
这事她接了也就罢了。
若是没接，她要了那么多兵器，又不听话，想必陛下也会对她有所忌惮。
再加上他这个好友如今掌管御城卫，还要添补人手，添补人手多的是能塞饶机会。
意味着御城卫慢慢也会变成他的势力，那和变成明晏势力也差不多。
去到书房，又让人叫来萧钰和温承，四人在书房密谈半日，明晏才收拾收拾进了宫。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她得为自己打算好。
谁曾想，入宫之后被徐嘉为难告知，陛下头疾犯了，巡察一事交由穆相操办，让她与穆原商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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