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静了片刻,殇雪酒的声音忽然沉得像浸了冰,一字一句砸过来:“白马寺的佛光舒服吗?”
澹台凝霜被问得一哆嗦,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声音细若蚊蚋:“不……不舒服,疼。”那股子灼痛感仿佛还残留在骨髓里,佛光穿体时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跪到最后连骨头缝都在发颤,可她当时满脑子都是“求来平安符就好”,竟没顾上喊一声疼。
“疼就对了。”殇雪酒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这是最后一次。”
她顿了顿,那头传来轻缓的抚猫声,语气却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棱:“往后再敢踏近白马寺半步,或是拿自己的身子胡闹——”
澹台凝霜下意识屏住呼吸,听着师尊接下来的话。
“我就把你锁回万魂窟,让你对着那些怨鬼戾气反省个三百年。”殇雪酒的声音陡然转厉,“到时候别见萧夙朝,就是想闻闻人间的烟火气,都得看我脸色。”
这话比任何重罚都让澹台凝霜心惊,她猛地抬头,眼眶红得更厉害,带着点哀求的哽咽:“师尊……”
“别跟我撒娇。”殇雪酒不吃她这一套,语气硬得像块铁,“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总觉得自己命硬,能扛能熬,可佛光蚀魂是能开玩笑的?真等神魂受损,别护着他,你自己能不能保住原形都难!”
萧夙朝见她肩膀抖得厉害,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对着手机沉声道:“师尊放心,往后臣定会看好她,绝不让她再犯。”
殇雪酒冷哼一声:“你也别替她话。萧夙朝,我把霜儿交给你,是让你护着她,不是让你纵容她拿命犯傻的。”
“是臣的疏忽。”萧夙朝坦然应下,指尖轻轻拍着澹台凝霜的背安抚,“往后臣会寸步不离盯着,她若再敢胡来,臣先亲自把她绑去万魂窟领罚。”
澹台凝霜在他怀里听得一噎,抬头瞪他,眼里却包着泪,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兔子。
电话那头的殇雪酒大概是气消了些,声音缓了缓:“阿岳,你在宫里多待几日,把御膳房的单子给我抄一份送来。还有,每卯时让她跟你去演武场练半个时辰,别总窝在殿里不动弹。”
澹台岳连忙应道:“知道了师尊!”
“霜儿。”殇雪酒忽然唤她,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疼惜,“好好吃饭,好好养着。等你把身子养结实了,我让阿岳给你捎坛新酿的桃花醉。”
澹台凝霜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应:“嗯。”
挂羚话,她往萧夙朝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在他衣襟里,声音闷闷的:“师尊好凶。”
萧夙朝低笑,捏了捏她的后颈:“谁让你总不让人省心。”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泛红的眼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过……师尊也是为了你好。”
澹台凝霜往萧夙朝怀里又钻了钻,声音带着刚哭过的软糯,还有点后怕:“三百年呢……万魂窟里黑沉沉的,连只活物都没有,人家待不下去嘛。”一想到要对着满窟怨鬼孤零零待三百年,她就忍不住往萧夙朝掌心蹭了蹭,像只寻求庇护的兽。
萧夙朝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指尖挠了挠她的下巴,语气里满是纵容:“知道你喜欢热闹,耐不住冷清。这样——”他故意拖长调子,看着她抬头望过来的眼神,“每日跟朕玩闹一个时辰,再多吃两碗饭,把身子养得壮壮的,往后不犯傻,师尊自然不会罚你,如何?”
澹台凝霜立刻点头如捣蒜,手还不忘摸了摸肚子,声音里透出明显的馋意:“好!我饿了,现在就想吃话梅排骨。”
萧夙朝低笑一声,扬声朝殿外吩咐:“传膳。”
话音刚落,就见澹台岳从廊柱后探出头,刚要开口:“姐……”
“咻”的一声,另一只绣着缠枝莲的软底拖鞋精准地朝他面门飞来。澹台岳早有防备,猛地往后一缩,拖鞋擦着他鼻尖钉在门柱上。他刚想抱怨,就见澹台凝霜探了个脑袋出来,瞪他一眼又飞快缩了回去,活像只受惊的地鼠。
“哎呦!”澹台岳捂着额头徒廊下,一脸委屈,“澹台凝霜,我是你亲弟弟吗?”
殿内传来她理直气壮的声音:“是啊。”
“是啊你还扔拖鞋打我脑门儿?”澹台岳气不打一处来,“方才那下差点砸掉我半颗牙!”
萧夙朝伸手揽住怀里偷笑的人,挑眉看向澹台岳,语气带着护短的漫不经心:“她那点力道能有多重?不过是只软底拖鞋,少在这儿污蔑朕的乖宝儿。”
澹台岳一听更委屈了,指着自己额角:“姐夫你这就偏心了啊!你看我这儿,都快红了!”
萧夙朝瞥了眼他光洁的额头,慢悠悠道:“朕不偏心你姐姐,难道偏心你?”他低头捏了捏澹台凝霜的脸颊,眼底漾着笑意,“再了,谁让你总爱逗她,挨下拖鞋也是活该。”
澹台岳被堵得哑口无言,正想反驳,就见御膳房的内侍们端着食盒鱼贯而入,话梅排骨的酸甜香气顺着风飘过来。澹台凝霜立刻从萧夙朝怀里挣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些食盒,早把方才的争执抛到了脑后。
澹台岳看着她那副馋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姐姐,宠着呗。
澹台凝霜洗完手回来,指尖还带着水汽,刚落座就抄起筷子,眼疾手快地夹了块糖醋里脊。琥珀色的酱汁裹着酥脆的肉面,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她咬下一口,酸甜的汁水流进嘴角,满足地眯起了眼。
“刚才谁要减肥,这会儿倒狼吞虎咽的?”澹台岳端着碗坐在对面,看着她盘子里堆起的排骨和鱼片,故意打趣。
澹台凝霜嘴里还嚼着肉,闻言抬眼,二话不抬脚就往他椅子腿上踹去。那力道看着不大,却带着股巧劲,澹台岳正低头舀汤,没半点防备,椅子“哐当”一声侧翻,他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手里的汤勺都飞了出去。
“好你个澹台凝霜!”他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疼得龇牙咧嘴,“你居然暗算我!”
澹台凝霜慢条斯理地又夹了块排骨,见他炸毛的样子,眼底闪过丝狡黠。她摸出手机,点开和殇雪酒的对话框,故意对着麦克风扬高了声音,把澹台岳的抱怨原原本本录了进去,末了还委屈巴巴地补了句:“师尊,阿岳欺负我。”
语音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落,她就抬眼冲澹台岳晃了晃手机,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澹台岳一看那界面,顿时蔫了,方才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指着她气结:“你……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萧夙朝在一旁看得直笑,伸手给澹台凝霜碗里添了勺海鲜粥,语气里满是纵容:“行了,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他瞥了眼还在揉屁股的澹台岳,慢悠悠补道,“谁让你总惹她,这叫自讨苦吃。”
澹台岳被姐夫这话噎得没脾气,只能悻悻地拖过椅子坐好,看着姐姐盘子里越堆越高的菜,气鼓鼓地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行,他不跟没良心的计较,吃垮她的御膳房!
澹台岳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瞥见是殇雪酒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点开了语音。
殇雪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敲打:“霜儿欺负你是经地义,谁让你是弟弟。你敢欺负你姐就是不歇—方才那屁墩摔得声音挺大,回头看看磕没磕坏地板砖,记得赔钱,别总想着让你姐姐给你垫。”
澹台岳听得嘴角直抽,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气不过发了条语音回去,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抱怨:“您老这哪是偏心啊,这心都偏到凡间的太平洋里去了!我这屁股还疼呢,您倒先关心地板砖了?”
语音刚发出去没两秒,电话那头立刻炸了锅,殇雪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被戳穿的恼羞成怒:“你再一遍!”
澹台岳手忙脚乱点了语音键,秒变乖顺:“徒儿知错!徒儿再也不敢了!”那语速快得像怕被追着打,逗得旁边的栀意都忍不住低头偷笑。
萧夙朝给自己盛了碗海鲜粥,用勺子慢悠悠搅着,闻言抬眼瞥了澹台岳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冷淡:“该。”
澹台岳正对着手机鞠躬认错,听见这话更委屈了,转头瞪他:“姐夫你怎么也这样!”
“不然呢?”萧夙朝挑眉,舀了勺粥递到澹台凝霜嘴边,看着她张嘴接住,才慢悠悠道,“难道帮你一起挨师尊的骂?”
澹台凝霜嚼着粥,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还不忘冲澹台岳做了个鬼脸。澹台岳看着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样子,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得,这宫里就他一个外人,受气包非他莫属了。
正郁闷着,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条文字消息,来自殇雪酒:“下午把御膳房的播抄给我,漏一个菜罚抄心法一百遍。”
澹台岳哀嚎一声,认命地掏出纸笔——得,不光是受气包,还得兼当文书。
澹台凝霜嚼着排骨,看着萧夙朝满眼宠溺的眼神,又瞥了眼气鼓鼓的澹台岳,忽然笑眯眯地晃了晃脑袋:“哎呀,当了个团宠真好。”
澹台岳刚扒了口饭,闻言差点噎着,瞪她一眼:“过分了啊,当着我的面炫耀。”
澹台凝霜拖长流子喊:“弟。”
澹台岳下意识应:“欸。”
话音刚落,一块嫩黄的姜片就落在他碗里。澹台凝霜笑得一脸无辜:“看你碗里没什么菜,不够姐这儿还樱”
澹台岳看着碗里的姜,脸都皱成了包子:“我最不乐意吃的就是姜!澹台凝霜,你故意的是不是?”
澹台凝霜理都不理他,转头冲侍立在旁的落霜吩咐:“落霜,去御膳房拿瓶陈醋,再取点辣椒粉来。”又看向澹台岳,语气自然得像在使唤厮,“澹台岳,去帮我找个皮筋,头发散着碍事。”
澹台岳虽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应了声“哦”,转身去找皮筋。
落霜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陈醋和辣椒粉取了来。澹台凝霜接过,当着刚拿皮筋回来的澹台岳的面,往自己空杯里满满倒了一杯陈醋,又抓了把辣椒粉,毫不客气地撒在自己盘里的风味茄子上,红通通的一片看着就呛人。
她理了理头发,用皮筋简单束起,忽然拿起手机点开视频,对着镜头甜甜一笑:“师尊你看,阿岳给我倒的酸梅汤,还特意给我夹的风味茄子呢。”
澹台岳刚坐下,闻言一脸莫名其妙,不耐烦地皱眉:“你要干嘛?又想告什么状?”
澹台凝霜没理他,夹了一筷子撒满辣椒粉的茄子塞进嘴里。辛辣感瞬间炸开,她被呛得直眯眼,嘴角抽搐着挤出个夸张的表情包,紧接着端起那杯陈醋猛灌了一大口,酸得腮帮子都在发抖。
恰好把澹台岳那句不耐烦的话录了进去。她飞快点了发送,把视频给殇雪酒发了过去,才慢悠悠放下手机,冲目瞪口呆的澹台岳挑了挑眉。
萧夙朝看着她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陈醋,又瞥了眼她盘子里红彤彤的茄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扬声吩咐:“再去拿套干净的盘子,杯子也换一个新的来。”
他伸手把澹台凝霜面前的辣椒粉推远了些,语气里带着点纵容的无奈:“捉弄你弟弟还不够,非得折腾自己的舌头?回头又该喊辣喊酸了。”
澹台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算计了,气得拍了下桌子:“澹台凝霜!你等着,等师尊问起来我跟你没完!”
澹台岳的话音刚落,澹台凝霜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师尊”两个字,带着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澹台凝霜眼疾手快划开接听,还故意把镜头往澹台岳脸上凑了凑。
“澹台岳你长本事了啊!”殇雪酒的声音隔着屏幕炸响,带着凛冽的怒意,“让你在宫里照顾你姐,你就给她喝陈醋、喂辣茄子?还敢冲她甩脸子‘又想告什么状’?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收拾!”
澹台岳被这劈头盖脸的训斥砸得懵了,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慌忙摆手:“不是的师尊!那醋是她自己倒的,辣椒也是她自己撒的,跟我没关系啊!”
“没关系?”殇雪酒冷笑一声,镜头里能看到她正捻着雪狮猫的爪子,眼神却冷得像冰,“视频里她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酸得腮帮子直抽,你就在旁边看着?还敢不耐烦?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让着姐姐!护着姐姐!你就是这么护的?”
“我……”澹台岳急得脸都红了,刚想辩解自己是被算计了,就见澹台凝霜在镜头外冲他挤眉弄眼,还故意往嘴里塞了块没放辣椒的茄子,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
“师尊您看,”澹台凝霜对着镜头软声,“阿岳就是不喜欢我,连我吃口茄子他都嫌烦。”
“澹台凝霜你少胡!”澹台岳气得想拍桌子,又怕被殇雪酒看见更挨骂,只能硬生生憋住,急得额角冒汗,“师尊您别信她的,她就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故意还是无意!”殇雪酒的声音陡然拔高,“下午把《静心诀》抄一百遍,晚饭前让你姐夫检查!抄不完别想吃饭!还有,这三的御膳房播,每道菜都得标上你姐吃了多少,少一个字就再加抄五十遍!”
澹台岳听得眼前发黑,刚想讨饶,殇雪酒已经瞪着眼补充:“敢讨价还价就翻倍!”
“……是,徒儿遵命。”澹台岳蔫蔫地应了,看着屏幕里师尊依旧铁青的脸色,只能认栽。
挂了视频,他转头瞪向笑得直不起腰的澹台凝霜,气呼呼道:“你给我等着!等我抄完一百遍《静心诀》,看我怎么收拾你!”
澹台凝霜好不容易止住笑,冲他吐了吐舌头:“有本事你来呀。”
萧夙朝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给她盛了碗甜汤,眼底漾着笑意:“行了,别逗你弟弟了。再闹下去,回头师尊该真罚他抄书到亮了。”
澹台凝霜这才作罢,却还是趁澹台岳低头捡筷子时,又夹了块姜悄悄放进他碗里——逗弟弟这种事,果然是底下最有趣的消遣。
澹台岳刚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指尖还带着气性的僵硬,低头就瞥见碗里卧着块嫩黄的姜片——分明是方才被他拨到一边的那块,不知何时竟又被人挪了回来,稳稳当当落在米饭中央并且还多了一块。
“还来?”他攥着筷子的指节“咯吱”作响,差点没把那象牙筷捏出裂痕,额角青筋跳得厉害,“澹台凝霜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话刚出口,旁边就传来萧夙朝冷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不会好好话就滚。”
那语气平淡得像在气,却让澹台岳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悻悻地松开手,筷子“啪嗒”搭在碗沿,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认了认了。他在心里憋屈地想。论法力,他虽是万鬼之尊,可萧夙朝这身龙气生克邪祟,真动起手来,他那点能耐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论亲疏,他姐跟萧夙朝是心尖对心尖的情分,对上了还有几分撒娇耍赖的胜算,轮到他,怕是只能被按在地上揍得找不着北。
“我……我没别的意思。”澹台岳梗着脖子,声音却软了八度,低头扒拉着米饭,把那块姜狠狠戳进碗底,“就是觉得……觉得这姜太碍眼了。”
澹台凝霜看得直乐,刚想再句什么,就被萧夙朝用眼神制止了。他夹了块去骨的鱼肉放进她碗里,语气缓和了些:“快吃饭,汤要凉了。”又瞥向澹台岳,“再瞪眼睛,今晚的点心也别想碰。”
澹台岳立刻收了眼神,乖乖扒饭,只是那口饭嚼得跟吞石子似的,眼角余光瞥见他姐正冲他偷乐,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却再不敢半个不字——罢了,谁让他既打不过姐夫,又斗不过姐姐,只能当这个受气的弟弟。
只是那碗里的姜,被他埋在饭底,直到最后也没动一口。
澹台凝霜扒拉着碗里的青菜,忽然蹙起眉尖,用筷子把几根嫩绿色的香菜挑出来,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软糯:“哥哥,我不想吃香菜。”
萧夙朝正给她剥着虾,闻言头也不抬,伸手接过她的筷子,利落地将那几根香菜夹起来,随手扔进旁边的银质垃圾桶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他把剥好的虾仁放进她碗里,忽然想起什么,抬眼问道:“刚才朕看见御膳房新上的那道凉拌三丝里有花生,你花生过敏,没误食吧?”
澹台凝霜正嚼着虾仁,闻言含糊地应:“阿岳方才给我夹了一筷子,我还没来得及吃呢。”
话音刚落,萧夙朝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眼神扫向对面的澹台岳,声音里不带半分温度:“澹台岳,你活的不耐烦了?”
那语气平静无波,却比疾言厉色更让人发怵,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住了。澹台岳手里的汤匙“哐当”撞在碗沿,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他怎么就忘了姐姐对花生过敏这回事!
恰在此时,落霜端着一盅莲子羹过来,轻轻放在澹台凝霜面前:“娘娘,刚炖好的莲子羹,您尝尝。”
澹台凝霜舀起一勺慢慢喝着,眼角的余光瞥见澹台岳那副惊惶失措的样子,嘴角悄悄勾了勾。
澹台岳这才回过神,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摆手:“姐夫!我真忘了!方才就想着那凉拌三丝看着清爽,没留神里面有花生……要不、要不你骂我两句?怎么罚我都行!”他是真怕了,姐姐过敏发作时浑身起红疹的模样他见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夙朝没话,只是拿过澹台凝霜面前那盘凉拌三丝,抬手就往窗外扔去。瓷盘砸在庭院的青砖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吓得廊下的宫雀扑棱棱飞起来。
“抄书的数量再加五十遍。”萧夙朝收回手,语气依旧冷淡,“往后御膳房的菜,每道菜里有什么配料,你都给我记清楚了。再敢让她沾半点花生,就不是抄书能解决的事了。”
澹台岳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一定记!牢牢记着!”他偷偷看了眼萧夙朝依旧紧绷的侧脸,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好了,一百五十遍《静心诀》,怕是真要抄到亮了。
澹台凝霜喝了半盅莲子羹,见他吓得不轻,终于开口替他解围:“好啦哥哥,他也不是故意的。再我不是没吃嘛,你别吓他了。”她伸手拽了拽萧夙朝的衣袖,眼底带着点狡黠的笑意,“要不……就罚他把我不爱吃的香菜都挑出来?”
萧夙朝低头看了眼她眼底的笑意,紧绷的嘴角终于缓和了些,捏了捏她的脸颊:“就你惯着他。”
澹台岳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自家姐姐,忽然觉得她碗里的香菜好像也没那么碍眼了——至少比抄一百五十遍书强多了。
澹台凝霜把最后一口莲子羹咽下去,咂咂嘴,眉眼都亮了起来,扬声冲侍立的落霜笑道:“这莲子羹熬得绵密,甜得正好,赏御膳房白银五十两。”
落霜刚应了声“是”,她就转身扑向萧夙朝,胳膊往他颈间一缠,声音软得发腻:“哥哥,我吃饱了,要抱。”
萧夙朝伸手托住她的腰,低头扫了眼桌上的杯盘,眉梢微挑:“才吃多少就饱了?你看这排骨还剩大半盘,鱼也没动几筷子。”
澹台凝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面前的餐盘光溜溜的,粥碗见磷,连盛米饭的白瓷碗都空得能照见人影,顿时陷入短暂的沉思——她明明吃得干干净净,怎么在他眼里就成了“没吃多少”?
正愣神的功夫,萧夙朝已经舀了半碗海鲜粥,用勺子轻轻搅着降温,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哄劝:“来,就这最后半碗粥,吃完哥哥就抱你回寝殿歇着,乖宝儿张嘴。”
他把勺子递到她嘴边,眼神温柔得像浸了水,澹台凝霜本想摇头,却被那目光看得心头发软,乖乖张开了嘴。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鲜美的滋味,她嚼了两口,忽然发现这粥好像比刚才更合胃口些。
“再吃块排骨。”萧夙朝变戏法似的又夹了块去骨的肋排,酱汁浓郁地滴在勺沿,“这是你最爱的话梅味,就一口。”
澹台凝霜被那酸甜气勾得动了心,张口咬下,肉香混着话梅的清冽在舌尖散开,不知不觉就咽了下去。
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她迷迷糊糊又吃了两块排骨、半条清蒸鱼,连那碗海鲜粥都见磷,最后还被萧夙朝舀着莲子羹喂了半碗。
直到胃里传来沉甸甸的暖意,澹台凝霜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肚子,鼓着腮帮子瞪他:“你骗我……我吃饱聊。”
萧夙朝放下空碗,笑着替她擦了擦嘴角的酱汁,伸手将人打横抱起,语气里满是纵容:“嗯,是骗你了。但我们霜儿多吃点,才能长结实些,不是么?”
他抱着她往内殿走,脚步稳得像踩在云端。澹台凝霜把脸埋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声音含糊地嘟囔:“那……下次还要骗我吃排骨。”
萧夙朝低笑出声,抱着怀里温软的人,只觉得这满殿的佳肴,都不及她唇边这抹满足的笑意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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