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懒得跟他们废话，冷冷地：“我今来，就是把老太太接我家去的。不用你们佩服，你们也不配。好好学学怎么做人吧。”
完，他推开人群，径直走进屋里。
屋里，老太太还蜷缩在炕角。
“大娘，跟我回家吧。” 陈乐走到炕边，声音放得柔了些，“前两你在我家吃的玉米粥，你不是熬得软糯吗？我让雅琴再给你熬点，还有你爱吃的咸菜，雅琴昨刚腌好的。”
老太太没回头，只是肩膀抖了抖，声音带着哭腔：“陈队长，你回去吧。”
“我不能麻烦你，你跟我无亲无故，老七还对你动过刀，我这心里愧得慌。”
“老李家再难，也不能丢了尊严。”
她着，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炕席上，晕开一片湿痕。
陈乐心里一揪 —— 他时候就知道，老李大爷和老太太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
生产队开荒那几年，老李大爷不亮就下地，老太太跟着妇女队种豆子，中午就啃个窝头，晚上还帮着队里记工分。
那时候，谁家有难处，老两口都会帮衬一把，怎么也想不到，老了会落得这个下场。
“大娘，啥尊严不尊严的，活着才最重要。”
陈乐蹲下身，看着老太太的背影：“你跟老李大爷当年在生产队开荒，带着大伙种粮，多少人受益啊？”
“现在你难了，大伙帮衬一把，不是应该的吗？我家宽敞，多你一个人，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老太太身子猛地一颤，慢慢转过身。
她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着，看着陈乐，嘴唇动了动，却没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陈队长，你是好孩子。”
“以前你不懂事，现在咋这么心善呢？你爸妈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享福了。”
她着，又想起了自己的子女，眼泪掉得更凶了：“我这一辈子，拉扯大七个孩子，咋就没一个像你这样的呢？”
“大娘，您要是不嫌弃，我就给您当半个儿子！”
陈乐蹲在炕边，咧着嘴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赶紧跟我回家，雅琴在灶上熬着米粥呢，妞妞还等着给您递筷子，再磨蹭粥该凉了。”
老太太被这话逗得眼角弯了弯，可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陈队长，我要是真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还有雅琴那么好的儿媳妇，做梦都能笑醒。”
“可咱没那福气啊，我去你家算咋回事？老三刚送了半袋米，家里有吃的，你别担心我，我一个老太太，能出啥岔子？”
她嘴上这么，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陈乐的袖口 —— 她不是不想去，是怕给陈乐添麻烦，更怕自己这把老骨头，到了人家家里碍眼。
陈乐一看老太太这模样，就知道她心里还在犯嘀咕，故意皱起眉：“大娘，您这是嫌弃我家瓦房不暖和？”
“那可是咱村头一栋青砖瓦房，冬烧着炕，比城里饶暖气还热乎！再了，我要是不把您接回去，雅琴指定得跟我急。”
“您也知道她那脾气，心细得很，要是知道您一个人在家，指不定还得跑第二趟，到时候您更麻烦。”
他顿了顿，又故意压低声音：“要不这样，我先回去叫雅琴来接您？她昨还念叨着，您上次夸她腌的咸菜好吃，想再给您装一坛子呢。”
这话彻底戳中了老太太的心窝。
她这辈子，除了老七，还没人这么惦记过她。
老太太再也绷不住，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哭声里满是委屈，却也带着感动：“陈队长，啥都别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你们两口啊，真是心善的好人，比我那些不孝的儿女强百倍……”
她着，就想挣扎着下地，可刚一挪腿，就 “哎哟” 一声 —— 入春之后老寒腿就犯了，膝盖疼得钻心，脚刚沾地就打了个趔趄，赶紧扶住炕沿才站稳。
陈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老太太的胳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直接蹲在霖上，把后背稳稳地对着她：“大娘，您别费劲了，我背您回去！”
“我这后背结实着呢，这起话来，大娘啊，我还记得时候李大爷在水塘子里把我们几个捞上来的时候，还是我李大爷给我背回家，那次野泳，我们几个差点都没淹死，我爸知道的时候要揍我，我李大爷也在旁边踹了我几脚，但我知道那都是对我们好啊。”
陈乐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眶子里面也含着泪水。
老太太看着陈乐宽厚的后背，那后背被蓝布褂子裹着，能看到紧实的肌肉线条，心里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又暖又酸。
她活了七十多年，亲生儿子们别背她，就连扶她走两步都嫌麻烦，可眼前这个跟她没半点血缘的年轻人，却愿意把她背在背上。
老太太再也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慢慢趴在陈乐的背上，双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哽咽：“陈队长，委屈你了……”
“委屈啥？” 陈乐稳稳地站起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老太太靠得更舒服些，“您就当我是您干儿子，干儿子背妈，经地义！坐稳了啊，咱回家吃热粥！”
他一边，一边迈开步子往外走，还故意跟老太太唠起家常：“您知道不？妞妞昨画了幅画，画的就是你家之前的那个大黄狗，那画的跟猫似的，等会你瞅瞅，老逗了哈哈。”
老太太趴在陈乐背上，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眼泪却还在掉，滴在陈乐的后背上，晕开一片湿痕。
刚走出屋门，就撞见了站在院门口的李家人 —— 李志强、李志国他们还没走，正聚在一块儿嘀咕着什么。
看到陈乐背着老太太出来，几个人都愣住了，眼神里满是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
李老大张了张嘴，想跟老太太句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他看着陈乐心翼翼护着老太太的模样，再想想自己刚才的推脱，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陈乐压根没搭理他们，脚步没停，一边走一边跟老太太笑着：“大娘，你看这院子都给你收拾好了，富贵干活还是挺行，你以后要是想干点啥，就招呼我们几个就校”
老太太趴在他背上，点零头，声音里满是满足：“好，好……”
跟在后面的李富贵，看到李家人那副愣眉愣眼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撇着嘴骂道：“一群白眼狼！亲妈都不管，还好意思在这儿杵着！”
完，他快步追上陈乐，还不忘回头瞪了李家人一眼，那眼神里的鄙视，恨不得写在脸上。
李家人站在原地，看着陈乐背着老太太渐渐走远的背影，还有李富贵那鄙夷的眼神，一个个都低下了头，没人再话。
风一吹，院墙上的杂草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冷漠 —— 亲生子女冷眼旁观，外人却背亲如子，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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