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儿再来吧，这满市场，就你一家买香豆腐的，我婆婆就爱吃这个，煮锅稀饭来别的都不动，净吃你家香豆腐下了。”
就是一罐不多，家人人多，吃得也快，一周就得买一次。
“成，老规矩，带罐子回来便宜两分钱啊！”
“放心!家里攒了好几个了，我婆婆妈都洗好了，我一起带回来。”
方秀秀笑得真诚，“那感情好，过两豆芽发出来了，我给你搭二两！”
“好勒，谢谢老板。”
送走熟客，方秀秀才松了口气，摊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去了莫政委身边，“政委，您坐坐？”
莫政委点点头。
“孩子手术费还差多少？”
“一万来块，不晓得今年能不能攒齐。”
莫政委看了一圈儿，“你这地儿生意不错，应该没问题，你尽管去联系医院，到时候差多少，营里给你补。”
方秀秀连忙摇头，“不了不了，之前就捐过一次了，再来一次怎么行？政委放心，能凑齐的。”
莫政委点点头，“能凑齐就最好，凑不齐也不要勉强，孩子的事儿耽误不得。”
方秀秀点点头，她抿抿唇，还是开口，“政委，是不是营里，不让军属下来做生意？”
莫政委‘嗯’了一声，满是疑惑，“谁的？现在国家大力发展经济，你不偷不抢的，为啥不让做？”
方秀秀低着头，“我就怕营里有纪律，连累了老陈。”
“别瞎想，苏曼华给你申请这摊位的时候，给营里打过报告了，过了明面的。我听你在院里养鸽子养鸡？”
“嗯，想着...多些卖的也能多些收入。”
莫学文点点头，“好事儿，但是做生意是一回事儿，营里是不允许大规模养殖的，院里那些就继续养着，再多，可就不合适了。”
方秀秀低着头，“好，我知道政委，给您添麻烦了。”
莫学文摆摆手。
角落里几个孩子正在翻背篓。
“你看！这个！老板能冲好远！比串猴还厉害！叫穿雷！”
飞机瞪大眼睛，“你们买了这么多呢！”
陈徜洋得意的晃晃脑袋，“这算啥，在老家，我舅舅直接借三轮车给我们买，一车斗的炮！能放到开学！”
张鹏就站一边看着。
飞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车斗？”
向远方点点头，“荣县的炮花样比这里多，舅舅每年都给我们买好多。”
“还有我爸！”马邦国蹲着费力得很，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爸今年还给拉回来那种烟花!是真的烟花，不是炮！声音老大，比鞭炮还大，得有我手臂粗，一响能飞好高，在上炸花！”
陈徜洋连忙点头，“对！今年我也在他家放了两根儿呢！可好玩！他爸从滨城买回来的。”
飞机满眼羡慕，“真好，我还没看过烟花呢。”
马邦国耸耸鼻子，“那...明年过年我还来，到时候让我爸再给买，咱们一起放！”
桂明奕笑笑，“营里不让放烟花的，放炮还成，放烟花家里大人要受处分的。”
“这是什么道理？”陈徜洋抬头。
“反正不让放。”
陈徜洋挠挠脑袋，“没事儿，反正背篓里还有这么多呢，也好玩儿的，等回了山上晚上咱一起放！”
飞机笑着点头，他扭头看了一眼，“咱能带张鹏吗？他爸晚上不回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陈徜洋还没话，张鹏已经开口了，“我不玩儿。走吧飞机，政委叔叔叫了。”
陈徜洋瘪瘪嘴，声开口，“真能装。”完又像是不解气，站起来冲着张鹏大喊，“你真能装！”
张鹏扭头，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闹啥呢？走了，想吃啥吃了回山上了。”
在陈徜洋的盛情邀请下，飞机还是加入了他们的干饭队伍。
方秀秀自然不会去，她收拾了摊位回山上，一会儿飞机跟着莫政委他们后头上来。
这下变成六个孩子了。
安静的太过安静像个哑巴，比如张鹏，比如向远方。
吵的一路上根本停不下来，比如陈徜洋，比如马邦国。
也就桂明奕和飞机正常些。
“莫叔，我知道一家馆子，做得可好吃！”
莫政委睨他一眼，“这秦山镇你这么熟呢？”
“真的！廖姨带我们去过的！”陈徜洋拐拐向远方，“就那家有锅包肉和猪耳朵的！你还记得不！”
向远方点点头。
莫政委把手背在背上，“带路吧！”
陈徜洋嘻嘻哈哈就走前头去了。
最后的张鹏低着脑袋，镇上的热闹好似和他无关。
都是野种，陈徜洋周围所有人都在爱他。
想到苏母那张脸和唐家那碗冒尖的白米饭，张鹏悄悄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手指。
“张鹏？”
张鹏扭头，飞机正拉着他的袖子，“你是不是不想去啊？不想去咱和莫叔，回山上去，去我家吃。”
张鹏摇摇头，“你还没在山下吃过饭吧，走吧，陈徜洋花钱，不吃白不吃。”
飞机眼睛亮亮的，他悄悄看了一眼陈徜洋，确定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他才凑近张鹏，声开口，“不管谁都改变不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件事！真的！你永远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张鹏突然就笑了，他点点头，“嗯，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等你好起来，咱俩一起上学！”
“好！”
他妈为人处世太差劲儿，也不爱收拾他，他成绩也不算好，随时在外边玩儿，逗猫惹狗的，他在营里确实没啥大人喜欢。
自家亲爹亲妈都待见，外人又怎么会待见呢？
张鹏也倔，浑身是刺儿，谁靠近都得被扎一下，只有飞机。
他第一回见飞机的时候，是去偷摘他家黄瓜，正好被他抓住。
“你渴了呀？”
那时的飞机刚来山上，笑容里带着讨好，瘦巴巴的，嘴唇乌青。
张鹏这辈子也没被人讨好过，这就收了这个弟。
不过也仅此而已，他谁也不待见，收个弟也只是用来欺负的。
后来，有在飞家吃晚饭，他爸回家没见着他，问了一嘴，他妈答不上来，他爸又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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