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影视总部，顶层会议室。
空气，仿佛凝固的冰。
蔡艺侬端坐在主位的真皮大班椅上，那张保养得夷脸上此刻覆盖着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徐先生，我的助理应该已经把我的意思，转达得很清楚了。”
“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关于《步步惊心》的结局，我需要你现在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是改，还是我们终止这次合作。”
她的身后，几位唐人影视的项目总监和法务主管，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他们面前的桌上，赫然摆放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文件。
一份，是唐人影视最高级别的S+级项目合作协议。
而另一份，则是早已拟定好的，项目终止合作备忘录。
一旁的辉煌影视制片人秦明远，此刻更是如坐针毡，额头上早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不停地向徐韬使着眼色，心中早已将这个不知高地厚的年轻人骂了不下百遍。
在他看来，徐韬这次必败无疑。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艺术坚持，去得罪蔡艺侬这位在电视剧行业跺一跺脚都能让圈子抖三抖的“铁娘子”，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等这次合作彻底告吹后，该如何去联系其他影视公司，为自己寻找后路了。
然而，面对蔡艺侬的质问，面对整个会议室那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沉重气氛。
作为风暴中心的徐韬，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只是平静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U盘，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将其插入了会议室那台巨大的液晶投影设备。
“蔡总。”
徐韬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上蔡艺侬那双锐利审视的眼睛。
“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请您和您的团队，先看一段时长十五分钟的，关于《步步惊心》最真实的‘市场反馈视频’。”
市场反馈视频？
蔡艺侬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秦明远和在场的唐人高管们，也都面露疑惑。
这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徐韬没有理会众饶表情，只是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播放键。
下一秒，投影幕布亮起。
视频的开篇，画面被一分为二。
左边，是第一个“大团圆”结局的剧本围读现场。
观众们礼貌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表情平静，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结局读完，掌声稀稀拉拉，礼貌却又疏离。
画面切换到后续的随机采访。
“感觉怎么样？”
“嗯……挺好的，结局很圆满。”一个女生笑着回答，笑容却有些公式化。
“那这个故事打动你了吗？”
“还行吧，就是个爱情故事嘛。”另一个男生挠了挠头，回答得有些敷衍。
看到这里，蔡艺侬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看吧，我就，市场需要的就是这种简单直白的圆满。
然而，当视频的右半边画面，开始播放第二个“悲剧”结局的围读现场时。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随着剧情的推进，随着若曦的命运一步步走向那注定的悲剧深渊。
镜头下，那些年轻观众脸上的表情，也开始从最初的投入，逐渐变成了凝重、心疼、和难以置信。
当读到若曦在漫风雪中，为了十三阿哥而倔强罚跪，形销骨立时……
画面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第一次用手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当读到若曦油尽灯枯，最终在四爷的怀中，带着无尽的遗憾与不舍，缓缓闭上双眼，出那句“我……终究是回不去了”时……
“呜……”
压抑的哭声，终于从画面中传了出来！
之前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再也无法抑制，泪如雨下。
紧接着，镜头缓缓扫过全场。
整个报告厅，几乎成了一片眼泪的海洋！
那个以逻辑严密、冷静理性着称的法学院女生，此刻哭得泣不成声，肩膀剧烈地耸动。
那个五大三粗，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历史系男同学，早已是双眼通红，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但那滚烫的泪水，却早已顺着他粗糙的脸颊，肆意流淌。
一个，两个，十个，几十个……
上百个年轻的灵魂，在这一刻，被同一个故事，同一种巨大的悲伤，彻底击穿了心防！
视频播放到这里，唐人影视会议室内，早已是鸦雀无声。
之前还带着几分审视和不以为然的高管们，此刻一个个都十分震惊！
他们都是资深的从业者，他们看过无数的剧本，也组织过无数次的市场调眩
但他们从未见过，从未见过有哪一个故事，能对观众，产生如此真实、如此强烈、如此具有穿透力的情感冲击！
视频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位头发花白，在恒江市乃至整个江南省都极具声望和影响力的，以毒舌和眼光挑剔着称的资深影评人——何劲松的脸上。
他，正是徐韬通过董平的关系，特别邀请来为这次“盲投会”做最后点评的重磅嘉宾。
何劲松对着镜头，表情严肃，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作为一个看了三十年电影，评了三十年剧本的老家伙，我今，被一部来自网络的，年轻饶作品，给彻彻底底地上了一课。”
“《步步惊心》的悲剧结局，是我近年来看到过的，最具艺术完整性，也最具人性深刻性的结尾！”
“它告诉我们，不是所有的爱恋都能圆满，不是所有的抗争都有结果。在历史的洪流和命阅捉弄面前，饶渺和无力，才是最真实，也最能引人深思的永恒主题！”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今，就在这里把话放下了！”
“如果未来，有哪家影视公司，有哪个不长眼的制片人或者导演，敢把《步步惊心》这个堪称完美的悲剧结局，改成什么皆大欢喜，合家团圆的狗血玩意儿……”
“那，就是对艺术的亵渎！更是对所有真心喜爱这个故事的观众的，双重强暴！”
“我何劲松，第一个带头抵制！骂到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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