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亲也拉着翠花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听你姑的，这是好亲事。”
事情算是定了。三大妈心里那个美滋滋，觉得这事儿跑不了。当下午，她就急忙带着翠花往城里赶。
车子一路颠簸，翠花攥着自己的包袱，看着窗外唰唰过去的景物，心里不清是紧张还是盼着。城里啥都是新鲜的，楼房高高的，铁盒子车跑来跑去，还有姑姑嘴里那个能让她“吃够白面馒头”的人……
傍晚时分，三大妈领着翠花，总算回了四合院。
一进院门，三大妈腰板就挺直了，脸上那股得意劲儿，好像带回了什么宝贝。翠花跟在后头，怯生生地打量这青砖灰瓦的大院子，心咚咚跳。
一股煤烟混着杂七杂澳味道扑过来，翠花刚从乡下来，闻着有点不习惯，皱了皱鼻子。
三大妈可不管这个，拉着翠花就往中院走，下巴都快抬到上去了。
翠花步跟着，眼睛好奇地四处看。这院子真大，房子一间挨一间，比村里的土房气派多了。院里有棵老槐树，光秃秃的。各家门口堆着煤球、大白菜，还晾着衣服，看着挺热闹，也有点乱。
“哟，这不是三大妈吗？出门一趟，领回来个俊亲戚？”一个尖嗓子冷不丁响起。
前院通往中院的过道里，慢悠悠走出个老太太，棉袄穿得鼓鼓囊囊，头发也乱，三角眼滴溜溜转，正是院里那个贾张氏。她手里还捏着个啃了一半的窝头，边嚼边上下打量翠花。
三大妈心里“哎哟”一声，暗骂倒霉，怎么先碰上她了！脸上赶紧堆笑：“是贾嫂子啊！吃着呢？”
她不自觉地把翠花往身后挡敛。
“可不，”贾张氏含糊应着，眼睛还在翠花身上，“这位是……你娘家侄女？”
“啊，对，我二外甥女，翠花。”三大妈含糊地，“冬闲着，接她来城里转转。”
“哦？转转？”贾张氏拉长了音，明显不信，三角眼眯缝起来，“我看这姑娘岁数不了，长得也行，三大妈这是……想给她找个城里人家？”
这话问得太直接，带着点不怀好意。
三大妈心里发紧，面上还得撑着：“瞎！就是来玩几，玩几！”
她怕贾张氏看出什么，坏了她的事，赶紧拉翠花：“翠花，走，累了吧？咱快回家歇着。”
着，几乎是拖着翠花，快步往自家屋子走，不搭理贾张氏了。
贾张氏站在那儿，看着她们匆忙的背影，撇撇嘴，朝地上“呸”了一口。转转？骗谁呢！老闫家这俩口子，肯定憋着什么好事！她眼珠一转，也悄悄往闫家那边蹭，脚步放得很轻。
“回来了？”闫埠贵正坐桌边抽旱烟，看见老婆子领个姑娘进门，眼睛亮了一下。
“回来了！”三大妈赶紧把门关严，这才松口气，脸上又兴奋起来，“老头子，你瞧瞧，这就是翠花！”
闫埠贵放下烟袋锅，仔细看了翠花几眼。嗯，看着挺老实，手脚也壮实，是能干活、好生养的样子。他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实在姑娘。”
翠花被看得脸红，低着头，手紧张地抠着衣角。
三大妈让翠花在炕边坐下，倒了碗热水，然后凑到闫埠贵跟前，声：“娘家那边都妥了！嫂子和老太太都乐意！翠花也听话！”
“那就好！”闫埠贵也压低声音，脸上是那种算计的笑，“我看这事儿，有门儿！”
接着，他脸色又严肃起来：“不过，老婆子，这事儿没成之前，得捂紧了！院里人多嘴碎，特别是有些人！”他朝窗外努努嘴，“要是让她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搅和呢！到时候，好处就飞了！”
三大妈马上明白过来，连连点头：“我懂！刚进院就碰见贾家那老婆子了，贼眉鼠眼的，没安好心！我给糊弄过去了！”
“那就好！这几，让翠花少出门，也别跟院里人搭话。咱们得找个好机会，悄悄跟傻柱提，得让他觉得是咱们好心，不是硬塞给他。”闫埠贵眯着眼盘算，“这事儿不能急，得慢慢来，做得自然点！”
老两口凑一起声嘀咕，盘算着怎么把这“好处”牢牢抓手里。
他们没留意，窗户外头，墙根底下，贾张氏正贴着耳朵，把屋里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贾张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啊，闫老抠，果然没安好心，想把乡下丫头塞给傻柱？还肥水不流外人田？美得他！傻柱那好处，能便宜外人？！她悄悄缩回身子，跟猫似的，没声没响地溜走了，心里已经琢磨着怎么搅黄这门亲事。
贾张氏憋着坏水，脚步又轻又快地溜回后院自家那黑乎乎的屋。
屋里暗，秦淮茹坐在炕桌边，借着窗户那点光，低头缝补一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听见门响，她抬起头，脸上有点憔悴，但还是清秀的，眼神里带着愁。
“娘，您回来了？”秦淮茹放下针线，声音挺温顺。
“哼！”贾张氏一屁股坐炕沿上，脸拉得老长，三角眼冒着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秦淮茹看婆婆这样，心里一紧，忙问：“娘，怎么了？谁惹您了？”
“还能有谁？闫家那俩老抠！”贾张氏咬着牙，“没安好心！胳膊肘往外拐！”
她凑过去，压低声音，唾沫星子都快喷秦淮茹脸上了：“淮茹！我跟你，我刚才亲耳听见的！三大妈那老东西，从乡下领来个土丫头，她娘家外甥女，叫什么翠花！”
“她领亲戚来串门？”秦淮茹没明白，这有啥可气的。
“串门？！”贾张氏声音一下高了，又赶紧压低，做贼似的朝门口看一眼，“她是想给傻柱媳妇呢！”
“什么？给傻柱媳妇？”秦淮茹手里的针线“啪嗒”掉炕上了，脸色一下就变了，眼里闪过慌乱。
“可不！”贾张氏看儿媳妇也急了，心里倒舒坦点，“老闫家那俩，关着门商量，傻柱现在是六级厨子，工资高，油水多！要把那乡下丫头塞给傻柱！还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呸！他们也配！”
秦淮茹脸有点发白，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傻柱要娶媳妇？娶那个闫翠花？那……那以后谁还管他们家？谁还接济粮食？谁还帮着拉煤？棒梗他们的学费……
“娘，”秦淮茹声音有点抖，“这……是真的？他们真要给傻柱介绍那个翠花？”
“真真的！我趴窗户都听得清楚着呢！”贾张氏拍着大腿，“那老虔婆还跟她外甥女吹呢，嫁给傻柱，顿顿白面馒头，还能吃肉！把那乡下丫头哄得一愣一愣的！”
贾张氏越越气：“你想想，傻柱要是真娶了那闫翠花，闫家老抠还不撺掇傻柱？到时候，傻柱那点工资、那点东西，还能有咱们家的份儿？想都别想！”
秦淮茹心里沉甸甸的。娘得糙，可理不糙。这些年没傻柱帮衬，这日子怎么过？他要是娶了媳妇，特别是三大妈的亲戚，有闫家俩口子盯着，还能向着她们孤儿寡母？
“不行！”贾张氏斩钉截铁地，“这事儿不能成！傻柱那点好处，凭啥便宜闫家？他帮咱们家是应该的！”
秦淮茹吸了口气，眼神也硬了起来：“娘，您得对，这事儿……不能让他们成了。”
她看向贾张氏，声问：“那……咱们咋办？”
贾张氏眼珠一转，露出点阴狠的笑：“咋办？哼！那乡下丫头不是刚来吗？两眼一抹黑！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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