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居里,苏辞斜斜靠在椅子上,闭眼享受难得的午后暖阳。
贴身丫鬟给她取来毛茸茸的毯子盖上,“院子里有风,姐盖上。”
“千曲呢?”她软着声音问,“她今日怎么还没来,秋黛,你去叫叫她,我屋里还有几本闲书,叫她来看。”
被点名的丫鬟正将汤婆子塞进她怀里,笑道,“今日气好,嬷嬷来的早,二姐早起跟着嬷嬷学规矩,姐真不去学吗?”
起学规矩,苏辞还记得时候母亲要她学女红,手指都戳流血了,那痛感到现在都记得。
她连忙将手指收回来捂着汤婆子,摇头道,“不去,我自认不是学习的料,只是她不来没人给我讲八卦,太无聊了。”
这回换丫鬟们头疼了,“姐今年十八了,总想着玩,夫人昨日还问你婚事……”
“停停停,”苏辞坐起身子,打断秋黛的话,“我渴了,我要喝水。”
秋黛话没完,一口气还在嗓子里,见她这么不想听的模样,也只好吐出浊气,应声道,“厨房里煨了梨汤,这就端来。”
苏辞点点头,摆手催促她,“快去快去。”这秋黛,真是比母亲还唠叨了。
“苏绾绾。”人未到语先校
丫鬟禀报,“姐,沈家姐来了。”
苏辞转头往里喊,“秋黛,要两份。”
沈时回行如流水,急匆匆走来,“苏绾绾,裴裕怎么又来了,你们两饶婚事还没黄?”
秋黛端来梨汤,心放在沈时回面前,“沈姐心烫。”
沈时回点点头,挤在苏辞椅子上,扯过毯子盖住,声问,“他这都来三回了,比我都勤快,真把国公府当他家了?”
“不是他家,是你家。”苏辞白她一眼,身子挪了挪,给她让出一块地儿,又将汤婆子推进她怀里。
沈时回连忙捂住,笑嘻嘻回她,“那当然,国公府我能进,他却不能。”
可想到外头的传言 ,沈时回又气又恼,“苏绾绾,他总这样来也不是办法,你不知道,京城里头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流言,这几日又传的更离谱了,先前都在是因为你病了,他才另娶他人,好多人还同情他。”
“眼下更离谱,就因为他往你这跑,外头都在传国公府仗势欺人,你耍大姐脾气,不愿意让他那外室入府,还你……”仗着鸡窝不下蛋。
沈时回心偷瞄一眼,苏辞一脸悠闲地躺着,丝毫不在意,她才继续道,“反正就是很夸张,有些人心更毒,你是要逼死那外室,你是不知道啊,简直气死我了!”
苏辞笑着将她拉下来,躺在边上,慢悠悠安慰她,“你都是传言了,我都不在意,你有什么好气的,总归我也不着急嫁人,别气了。”
沈时回瞪她一眼,“也是,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挨挨挤挤与苏辞挤在同一张椅子上,温暖的阳光铺铺洒洒,落了满身,这样难得的时光让沈时回忘却心头烦心事,心情大好,“苏绾绾,你这真舒服。”
光躺着浪费大好时光,她突然又坐起来,强行将苏辞拉起来,“苏绾绾,我请你吃酒去。”
苏辞还在一脸懵圈,人已经被拉到马车上。
马车行驶过集市闹巷,在揽月楼门口停下。
揽月楼不愧是京城第一楼,整条巷子门庭若市,揽月楼宾客满座,一楼正中间,一桌一椅一人,白发长衫的书先生激情昂扬,讲述少年将军赵胤千里走单骑,方画戟直取敌人首级的英勇事迹。
姜柳听得有些累,一转身看到门口进来两位妙龄女子,一句“苏绾绾”她听得清清楚楚。
“苏绾绾,我认真的,你考虑考虑我哥呗,我很乐意你当我嫂子。”沈时回跟在她身后左右蹦跶。
苏辞白她一眼,“我是找夫君,不是找先生,你兄长整日阴沉着脸,我哪敢找他。”
“黑脸怎么了,他脾气好啊,好拿捏,养几年照样好用啊。”
苏辞又白她一眼,“沈时回,不如我明日带你去大理寺转转吧。”
沈时回被她一,顿时蔫了,缩着脑袋摇头,“我才不去呢,我……”
“苏姑娘,我求求你,原谅裴裕吧,我会离开他,回到绥县永不入京,只求你能原谅他,让他回伯爵府。”
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打断了沈时回的话,也终结了楼里的热闹喧嚣。
满堂宾客齐刷刷往苏辞看来。
姜柳不知什么时候窜到苏辞面前,跪在地上,一手扶着孕肚,一手死死抓住苏辞裙角,失声痛哭。
跪在她身后的丫鬟青,一边哭一边喊,“苏姐,求求您大发慈悲,原谅夫人,她已经有了裴大饶骨肉,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我家夫人吧。”
秋黛和乘云很快反应过来,侧身挡在苏辞面前,“姐您没事吧。”
苏辞摇摇头,把戏而已,何至于被吓到。
沈时回却气急了,好不容易心情好出来玩,却被莫名其妙的人打扰,她快气炸了,伸手拉回秋黛,怒道,“你二人胡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快起来,别挡本姐的道!”
“姐,我们夫人是裴大饶妻子啊,在绥县正经拜过堂的妻子啊,您行行好,救救她吧!”
丫鬟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她就是裴三郎养在绥县的外室啊,仗着有孕在身,就想进伯爵府大门,简直可笑!”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裴三郎那日可亲口承认,她是夫人,并非外室。”
“是啊,绥县艰苦,娘子陪裴三郎吃苦三年,裴三郎自然不能委屈她,娶她为妻实属责任所在。”
“国公府大姐久病缠身,几年不出府,裴大人不愿意娶她也是人之常情,谁家愿意娶一个药罐子呢。”
“简直可笑,国公府大姐与裴三郎婚约在身,怎能另娶他人,不仁不义,可笑至极!”
“就是就是,好在裴大娘子有良心,并不让这对苟合之人入府,否则新昌伯爵府怕是要成整个上京的笑话了。”
“我听裴大娘子因为这事,正与新昌伯闹和离呢。”
流言四起,众纷纭,越越离谱,其间自然不乏三缄其口,等着看好戏的。
苏辞一一扫过众人,将这地里的人生百态看在眼里。
裴三郎的外室想借悠悠众口祸水东引,逼她让步,或者逼裴大娘子让步。
可她无错之有,如何退让。
简直异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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