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咬金见到柴绍的时候，柴绍正在一个人吃饭。
程咬金见状也不客气，很是自来熟地直接拉开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还大声嚷嚷着要柴绍的亲兵给他添一副碗筷。
柴绍的一众亲兵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快直了。
他们不是没见过厚脸皮的，但是脸皮能厚到程咬金这个程度的，绝对是仅此一个，别无他人了。
你跟我们柴将军很熟吗，一见面又是入座又是要碗筷的？
程咬金见这些亲兵没动，也懒得再使唤他们，直接伸手撕下一只鸡腿，当着柴绍和一众亲兵的面大快朵颐起来，吃得可谓是满嘴流油，要多不斯文有多不文雅。
站在柴绍身后的亲兵校尉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正想开口怒斥程咬金的无礼，却被柴绍抬手给拦了下来。
柴绍深深看了程咬金一眼，随后命人给程咬金拿来一副碗筷。
程咬金咧着嘴接过碗筷，但随后出的话却让一众亲兵险些抓狂：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吗？先给我老程上一坛子来！”
亲兵校尉正想大声怒斥程咬金的得寸进尺，却再一次被柴绍给拦下了。
他看着程咬金，淡淡解释了一句：
“我带兵打仗之时，军中一向是厉行禁酒的。”
“这样呀，那当真是太可惜了。”
程咬金这话的时候，面上满是惋惜之色，似乎对此很是遗憾，但心中却早就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他这人虽然是出了名的自来熟，但还不至于到了不分人物场合的地步。
而他之所以在柴绍跟前表现得如此放肆，就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柴绍的态度和底线。
如果柴绍对他的行为忍不了一点儿，明柴绍并没有任何投降的意向，自己话就得心一点，别到时候惹恼了柴绍真把命交代在这儿了。
可如今柴绍却对他的放肆一再容忍，那就明柴绍至少明面上是不想跟他们隋军翻脸的，一切就有谈判的余地了。
不过心里想归想，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停下来的意思，很快就风卷残云一般就桌上的几样饭菜吃了一大半，这才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看得一旁的一众亲兵满头黑线。
他们柴将军可还没吃饱呢！
倒是柴绍一脸的无所谓，反而饶有兴致看着程咬金。
其实他之前倒是听过程咬金这号人，知道他把刘弘基和李建成骗得很惨，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福
可是今日一见，他发现程咬金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粗鲁无礼，但为人豪爽直率，倒是一个可以结交之人。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倒是真有可能跟程咬金做个朋友，让自己的生活多点乐趣。
可如今各为其主，他只能淡淡问程咬金一句：
“程将军，你现在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也该跟我你的来意了吧。”
程咬金满意用衣袖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渍，咧着一张大嘴道：
“叫柴将军太生分了，我大你几岁，就称呼你一声柴老弟吧。
要我柴老弟呀，如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宋金刚这个草头皇帝根本蹦跶不了多久，你总不能跟他一条路走到黑吧，到时候不仅自己命不保，还会连累到家人。
所以呀，你得为自己和家人好好打算打算。”
对于这种常见的游之辞，柴绍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动，可他面上却是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反问了程咬金一句：
“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为自己和家人打算呢！”
见柴绍问到零子上，程咬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劝降道：
“那还用嘛，当然是弃暗投明，献潼关归降我们去大隋了。”
柴绍似乎听到了一个大的笑话，看向程咬金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玩味：
“你们这一路兵马的主帅是秦昇吧，难道你不知道我跟他之间有什么渊源？
就冲我跟他之前的这段恩怨，你觉得我若是落到他手中，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程咬金闻言心中不由暗暗一阵叫苦。
因为他之前是为了活命才跟潼关的守军自己是隋军派出的使者，可他哪里知道潼关的守将是谁不好，偏偏是秦昇的冤家对头柴绍。
如果柴绍不提他和秦昇之前那门子事还好，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现在柴绍将一切都摆在台面上来，叫他该如何应对呀。
可程咬金毕竟是程咬金，眼珠子只是咕噜噜一转，很快就想好一套辞，当即故作神秘道：
“柴老弟，你有所不知，我们殿下常常私下对我们，他这辈子最感谢一个人，你可知那人是谁？”
柴绍闻言心中暗暗一阵冷笑，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问道：
“程将军不会是想是我柴绍吧！”
“对，柴老弟你还真猜对了！”
程咬金重重一拍大腿，煞有介事道：
“我们齐王这辈子最感谢的人就是你柴绍了！”
柴绍看着程咬金，并没有当场拆穿他的大放厥词，反而不紧不慢继续追问道：
“那你倒是看，你们齐王为何要感谢我！总不能是感谢我当年拆散了他的大好姻缘吧”
“对呀，就是这件事！”
程咬金再次狠狠一拍大腿，随后继续道：
“柴老弟你想呀，如果当年不是你们柴家上门提亲，李家又怎么可能会悔婚，我们齐王又怎么会愤而出走关中呢……
如果他不出走关中，又哪里有机会从叛军手中救下先皇，又怎么可能娶得沥阳公主，更不会有今日的权势和基业。
而且正是因为你的提亲，让他看清楚了李秀宁的为人，彻底放下了这段感情。
所以，你看，你柴老弟是不是我们齐王命中的贵人，他是不是最该感谢你。”
柴绍听完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尤其是程咬金提到正是因为他的介入，让秦昇认清了李秀宁的为人，彻底放下了这段感情。
只是最后他秦昇是解脱了，苦果却是由他来承担，不知道算不算是自己帮秦昇挡了一劫。
而且他从未想过，他和秦昇之间的恩怨竟然还能这么算。
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会出自秦昇之口，便很是怀疑追问道：
“这些都是秦昇的辞？不会是你瞎编的？”
“柴老弟，你这是什么话！”
程咬金重重摇了摇头，语气很是斩钉截铁：
“你就是再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在背后编排我们齐王呀，这些话确确实实是我们齐王亲口所，不信你可以去问其他人。”
听程咬金得如此笃定，柴绍心中最后一丝怀疑顿时烟消云散，随后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毕竟程咬金的话虽然听起来荒诞，却也不无道理。
若是秦昇当真一直对自己心怀感激，自己与他之间自然不存在什么宿怨，自己投降他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看着柴绍眼中渐渐显露出意动之色，程咬金似乎看到他的国公之位正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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