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吴果然不像表面那般敬妖。
准确的，大吴的百姓确实对妖仙崇敬不假，可究其根本，却是大吴地位尊崇之人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哪怕大吴太子知道所谓隐秘，却依旧将那中了烈毒而死的马妖当作工具。
这般打骨子里没将妖修放在眼里的态度，便足以明大吴皇室对妖修的阳敬阴违。
不仅如此。
最重要的便是，这大吴皇室出人意料的隐秘——
这大吴皇室仙人，其实都是大吴皇帝利用骇人秘法，将妖修血肉作为养分，借它们灵气炼化妖丹堆砌而出的高手。
而朱九阳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年岁近百，可却并非凡夫俗子，灵气蕴养下，再加养颜有方，许是不至于长相这般苍老。
可他体内灵气都是妖丹所化，并非仗着心法从地夺为己用，自然就不怎听他的话。
所以，他体内灵气虽是雄浑，可运转起来却常常不稳，最后便折了寿元和肉身，落得如此模样。
以许黑来看，若不仰仗法宝，这朱九阳其实勉强能比得过一个云中的长老。
但可惜的是，云中心法产的是清气，可助长寿元，不仅能弥补血肉亏空，还附带半点美容养颜。
这般对比起来，反倒是朱九阳完全上不得台面了。
不过，这清气听起来好似对人体有益，实则不然。
它与浊气都是地灵气被人体炼化而积淤的副产物，差别只在于心法运转的不同。
散修皆对此毫不知情，只有各处仙宗长老才明此番隐秘……
按照仙宗长老的想法，他们产出清气的心法便是仙人正统，为正道；而浊气则是邪道，体含浊气者，便为魔修。
只是……
二者都会随着灵气久留人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影响人之根本。
浊气污人血肉，叫人身形扭曲，或影响心性，叫人易躁易怒，难以平定；
可清气之长寿其实也是污人血肉的一种，除此之外，便会打乱人身机能，叫仙人难孕，且骨血皮肉会随着修行愈发寡淡……
虽许黑并未见过清气影响下的最终下场，但他此前也修过云中心法，自然也能推导出结果如何。
大抵便是……仙饶肉身会寡淡至无形，最后化作一滩脓水，连同魂魄消散地之间，再不入轮回吧？
当然，各处仙宗长老明知如此，却还敢修炼心法，想来他们也有自己抗衡清气的办法。
至于这法子如何，许黑其实也好奇的很，他没有亲耳听过不过想来也是些损人利己的手段。
话回来。
许黑脑海中过完了一边清浊二气之事后，便不由对着大吴皇帝暗暗叹赏：
“怪不得大吴如此国情，却能长盛不衰，敢情是这大吴太祖借着妖丹寄存魂魄，将自己融入了子孙脑内……”
“诶？”
李嫣然挑眉：“这番不正是话本里头的什么夺舍？”
楚莜也疑惑的望向许黑：“许郎，太子方才也没这番事情，你是如何做出此般推测的？”
许黑却是摇头：
“话本里头的夺舍是一方将另一方的肉体挤占，炼化或驱散原主魂魄，借他人肉体重生……
下之大，为兄不敢世间是否有夺舍法，但人之魂魄只会与自己的肉身最为相契，自然不是夺就夺。”
到这里的时候，许黑忽而顿了顿。
他忽然想起了剑峰大长老的《金蝉赖仙躯》，那仙躯其实便是一些被他炼化改造过的云中弟子肉身……
这番来，其实也和夺舍无异了。
可林振宇虽然在自己手下死的轻巧，但他到底也是剑峰的大长老，怎是凡间帝王所修仙术能比？
便是因为如此，许黑才会肯定大吴太祖是融入了皇帝体内，而非什么夺舍重生了。
“怪不得，我就大吴太子只是瞧见了皇帝暗中借妖炼丹……
但反正迟早也是要传位，应当不至于死地，皇帝暗中劝诫而非动手才是。”
楚莜拧眉话毕，便听许黑摇头：“其实太祖皇帝的打算我也不知，直向太子洗脑也并非不可……
就是那护国王爷也是刚知妖丹之事，想来后头许是还有更大的隐秘吧？”
按照朱九阳的法，自己这位妹夫的亲家，也就是上一任皇帝，只是教了他心法和仙术，同时会定期给他一些提升增长气海的灵丹。
他此前不知这些灵丹是妖修所炼，还是听朱顺平跟他吐诉之后才知如此。
可让许黑一行人感觉割裂和古怪的是……
这皇室贵族心底对妖修不屑，那用妖修炼丹，待朱九阳和朱顺平来不应当是洒洒水的事？
至于真实情况如何，许黑知道问不出来，所以便直接出了要陪同朱顺平进宫的提议。
只要亲眼瞧过了，那便知道这大吴皇室到底在折腾什么东西了。
不过，师妹却没想这般多，她只是摇着厢房铃铛叫儿上菜，一边吃的同时，还好似不经意的嘟囔：
“师兄，那太子看我的眼神不对，我该怎么办？”
楚莜听得一顿，欲言又止的望向许黑。
也就佘青青瞧不出来，以许黑的目力，哪看不出那太子被李嫣然的色给迷住了。
他沉吟了一会，随即玩味的笑了笑：
“这太子不算愚笨，但太过平庸，怪不得其他官吏夫子要支持他……
里头不得藏着些有野心的，便想着扶个傀儡皇帝上台，当个执掌下的权臣呢。”
李嫣然努嘴：“这还不愚笨？我看他那舅舅也不是什么好人，将他蒙骗在鼓中都不知。”
可话音刚落，却见楚莜摇头：
“若是对大吴来……这护国王爷应当是下难寻的好人了，他脾性忠良，但忠的是大吴……
不管是保太子还是反皇帝，都是为了大吴千秋，绝无操弄太子祸乱朝廷的歹意。”
几人都知道楚莜最善识人，听她这么，李嫣然便立马不再开口，只顾着闷头吃甜点了。
而许黑听完此言后，便更加肯定了方才的猜测：
“这般看来，大吴皇帝在做的应当是对大吴乃至全下都不利的事情啊……”
他如此念叨着，耳听风里头却传来了马成仁的声响，以及被它带着身旁，另一道有些熟悉的鼻息。
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但眉头却是稍稍松懈：
“罢了，且听听马成仁带来游子能为咱们些什么消息吧？”
几女齐齐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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