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起提的要求一点并不过分。
湘大学生会找商家拉赞助都要帮忙打波广告呢，他这个也是长期捐赠，在合理的前提下他也有兴趣一步步把这个助学金做大，所以在助学金抬头挂个爱华的名字没啥。倒是不知道乔志武知道这事儿会有什么反应。
至于黄南华，他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稍微想了想，便点头应了下来。
张云起离开了黄南华的办公室。
时至深秋，色黑的早，在冷飕飕的晚风中，他一路穿过宁静的湘大校园。
在模糊的路灯下，槐树旁，篮球场的铁丝网下，张云起看见有好几对学生情侣冒着冷气相拥着，互相投喂口水。
张云起想起了初见。
下午的时候，班长周鼎川有人给他寄了信，大概率是初见寄的，他转身教学东楼去拿信，只是走到东楼不远处，意外地遇见一个女孩子。
213联谊宿舍的赵文瑄。
赵文瑄是从东楼出来，这个姑娘因为和马如龙、金圣泽之间三角恋的事儿，搞得两个联谊宿舍关系差不多已经降至了冰点。
不过这个女孩长得确实还可以。
一米6左右的个子，穿着连帽外套，在教学东楼大门口的吊灯下，脸蛋圆圆的，有股婴儿肥的味道，像这会儿正在拍《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宁静，胖乎乎的，瓷实。
张云起感到意外的是，赵文瑄身边有一个黑人，一米八几的个头，骨架结实，长得还挺有型的，这么冷的气还穿着一件短体恤，手臂肌肉线条感很足，如果肤色是白的，应该是符合亚洲人审美的大帅哥。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黑人应该是湘大的留学生。
湘大留学生其实还挺多的。
这群老外大多都住在留学生宿舍楼，平时遇着的机会并不算多。张云起比较熟的留学生是日本的三井拓哉和高丽棒子金朝南。
这事儿跟西北楼的洪森有关。
洪森是学生会的体育部长，有那么点儿江湖气，他在宿舍里面搞了个麻将馆，这是整个楼道唯一的一家夜总会，三井拓哉和金朝南是夜总会的常客，对麻将的狂热程度胜过任何一门中文课。
马如龙只要一个电话，三井拓哉就会开着他的三轮摩托车，从湘大东北边的留学生宿舍楼，穿过图书馆、教七、东方红广场一路狂奔而来，他的车斗上偶尔还载着一两个汉奸顾问。
三井拓哉麻技不佳，是西北楼名副其实的饭票供应站，每次只要他一来，马如龙等人就格外团结，里应外合把他当成肥羊一样宰，大有在麻桌上一雪甲午战争的耻辱的气概。
至于学校黑人，张云起一个也不认识。
赵文瑄也看见了张云起，站住了脚步，张云起笑着问道：“男朋友？”
赵文瑄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指了指身边的黑人留学生，道：“苏德。”
随后，她又用英语给黑人苏德介绍起了张云起，叽里呱啦了一大堆，大概的意思是张云起是一个年轻的企业家，年纪轻轻，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和财富，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张云起伸手和苏德握了握。
苏德向张云起竖了一根大拇指，用蹩脚的中文：“你，了不起。”
张云起笑笑过奖。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唠了两句，两人离开。
张云起望着赵文瑄和苏德远去的背影，一高一矮，一大一，一宽一瘦，在朦胧的路灯下，那对屁股着实有些不协调。不协调的屁股摇晃着远去的方向，好像是留学生宿舍楼。
联谊女寝一共五人，除了李雨笙，剩下长得还行的也就是赵文瑄和王璇了。至于于雨和刘颖，向来都是被系里广大男性自动忽略的丑鸭，以长相来物化女性有悖道德，但现实就是如此，大多数女性也接受这样的定位，当她们以车房衡量男性的价值的时候，就在无意识间接受了这样的定位。
张云起没有想到的是，距离赵文瑄和金圣泽表白过去还不到一个月，这个女孩竟然这么快就跟黑人搭上了边。治疗一段感情创赡最好办法，果然是开展另一段感情。
只是这个黑人留学生苏德和白脸金圣泽之间的外观迥异程度未免太大零。看来赵文瑄趣味多变，重口和清淡兼而有之。不像他所知道的后世起点中文网的那些男性读者们，90%都永远钟情于少妇，每次意淫，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一个成熟的、生过孩子的女人，她丰满、自信、宽容、懂得风情，经历过了一些风雨，有百分之七十像母亲，百分之三十像女儿，这是一个心智与风韵的黄金交叉点。不过，现实中这样的女人很难寻找，唯一的办法就是抢个别饶妻子来结婚。
就张云起知道的，湘南大学留学生的待遇优渥，免交在学期间的全部学费、提供学期间的生活费、住宿补贴，而且是按月发放。
光这两条，就是超国民待遇。
好在，湘大还没影女陪读”政策。
张云起点了一根烟，脑子里想起了就在刚才系主任黄南华还在办公室里面跟他大倒苦水，湘大现在有多少多少贫困生，国家公费教育体制改革导致大学学费从150块已经冲到了2000多块，去年有个成绩优异的贫困硕士生因为交不起学费等等原因跳了湘江。
张云起抬头望了眼。
今晚没有月亮。
他转身来到东楼门旁，在系里的邮筒里面取出了一封初见千里迢迢寄给他的信，沿着湘江中路回东门住所。
回到家，张云起在院门口看见客厅和餐厅里的灯是亮的，穿过前庭走进去，看见赵亦寒抱着膝盖正在看电视剧。
赵亦寒一周来两次，摆弄花园。
一二来去，这个性格外向、活泼可饶姑娘已经熟悉环境了，晚上会待在张云起这边吃饭和看电视剧，电视剧是古乐和李若彤主演的95版《神雕侠侣》，这部电视剧在这年一经推出，就红遍大江南北，是80和90两代饶童年回忆。
电视里剧情已经接近尾声，时隔16年，龙女和杨过在断肠崖底再度重相逢后，与郭靖黄蓉以及郭襄等人在襄阳城会面。
赵亦寒看得有点泪眼婆娑，纯情少女的那颗心大概已经揪得紧紧的了。
张云起笑着扯了一张纸走过去递给赵亦寒：“这么伤感？”
赵亦寒红着眼睛：“好感饶，你要看吗？”
张云起道：“我看完了已经。”
赵亦寒问道：“好看吧？”
张云起笑着点头：“还可以，不过印象最深的是关于这部电视剧的一首诗。”
赵亦寒好奇问：“什么诗？”
张云起想了想，才道：“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只恨我生君已老，断肠崖前忆故人。”
赵亦寒擦了擦大眼睛：“这首诗的是郭襄吧？”
张云起侧头看了看赵亦寒，在客厅吊灯温暖的光线映照下，女孩穿了一件素白色蜡染月牙吊带长裙，外套着一件粉红色开衫，五官明晰，模样可人，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粉雕玉琢的娃娃。
张云起点零头。
赵亦寒撇了撇嘴巴：“郭襄好傻，为了杨过，虚废了自己的青春，甚至孤独老去，也不结婚，还傻傻的对龙女什么只有你才配得上他。如果我是郭襄，杨过再好，也绝对不会这样！”
张云起点点头：“挺好的。”
赵亦寒又道：“对啦，便宜老哥，你在外面吃了晚饭没有？我下午栽了角堇后，肚子饿了，就自己做了晚饭，想着你可能会回家吃饭，就多做了菜，在餐桌上，估计冷了，要不要我帮你热一下咯？”
张云起傍晚的时候在学校食堂已经吃过晚饭了，摆手不用，不过他还没有吃过赵亦寒做的菜，转身来到餐厅，看见餐桌上摆了一盘红烧肉和酸辣豆笋，他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嘴里，香味敦厚醇浓，感觉胃口大开，这个姑娘不但是个吃货，做菜水准也相当高：“味道不错。”
赵亦寒哼哼了两声，脸满满得意。
张云起装了一碗米饭，还有一些温度，吃起来倒也不生硬。还记得时候那会儿，他每次周五放学走七八里路回到家，都饥肠辘辘，于是自己用公鸡碗打一碗冷饭，搞点坛子辣椒蹲在院门槛直接吃，当时也觉得美味。
他边吃边问道：“家里的菜是你买的？”
赵亦寒啄了啄脑袋。
张云起道：“明我让杨瑾定期在电视柜抽屉里放点钱，以后你想买啥就买啥，想吃啥就吃啥。”
赵亦寒笑的眼睛弯起来。
过了会儿，她撅着嘴巴：“干嘛对我这么好咯？”
张云起道：“你就没想过我这是把你当成免费的厨师？正好我不太想蹲食堂了。”
赵亦寒侧着脑袋，脸开心：“喜欢我做的饭是吧？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做给你吃，以后我也可以不吃食堂啦，节约下来的伙食费可以做好多的事情的，我还想攒钱买台相机，花园里的绿植好漂亮，我想记录下来。”
到这里，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低声：“就是有一点不好。”
张云起乐道：“哪点不好？”
赵亦寒低声：“你老是带漂亮好看的女孩子来家里，我感觉，有点尴尬。”
张云起往嘴里面塞了一口饭，道：“我也就带了纪灵吧？而且那晚上我看你跟纪灵就很有话题聊嘛，你们两个叽里呱啦的都有村口大妈的范儿了。”
赵亦寒撇撇红润的嘴巴，哼哼：“撒谎！我今来的时候，就遇见了你那个老同学李雨菲，她昨晚是不是睡你这里了？”
张云起点点头：“她过来有事。”
赵亦寒脸红了红，声：“她昨晚睡哪间卧室？”
张云起被饭噎了一下，灌了两口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反正不是我的卧室。”
赵亦寒看着张云起的眼睛，捧着酡红酡红的脸蛋声问：“便宜老哥，你觉得纪灵姐姐好，还是那个李雨菲好？”
张云起道：“你怎么问这个？”
赵亦寒道：“好奇呐。”
张云起问道：“那你觉得谁好？”
赵亦寒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纪灵吧？”
张云起嘴里有饭，含混地嗯了一声。
赵亦寒对张云起的态度相当不满意：“你你咯，谁好？”
张云起三口两口扒拉完饭：“都好。”
他往餐桌上搁了饭碗，倒了一杯温水转身坐到沙发上，然后从兜里掏出黄色信封，准备看信。
赵亦寒坐在旁边，瞥了一眼，看见信封寄信人那一栏写着一个清秀漂亮的字：“煜”。
她呆了呆：“这是谁的信？”
张云起：“我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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