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区传来刺耳的机器轰鸣，前几块石料接连切出白花花的废料。
王瘸子摩挲扳指的动作渐渐慢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一声惊呼刺破喧闹：“出绿了！快看这块！”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切割机，林盼盼踮脚望去，只见飞溅的石粉中，一抹浓艳的帝王绿若隐若现。
切割机迸溅的火星照亮众人惊愕的脸，欢呼声浪瞬间将王瘸子淹没。
“王老板不愧是行家！”
“帝王绿啊！这一刀下去直接翻十倍！”此起彼伏的奉承声里，
有人举着放大镜凑近切口：“少值三百万！王老板这次血赚！”
王瘸子歪斜着身子靠在机器旁，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连瘸腿都不觉得疼了。
他抖着手摸出烟袋，还没点燃，人群里突然炸开一声质疑：“等等！这料子编号……好像是顾哥的？”
议论声像瘟疫般迅速蔓延。
顾墨白慢条斯理地从口袋掏出票据，指尖划过泛黄的编号：“不好意思，这块料子确实是我刚刚拍下的，连票据都还热乎。”
他抬眼望向王瘸子，镜片后的目光似笑非笑，“王老板眼力过人，这会儿倒看岔了？”
王瘸子的烟袋“啪嗒”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放屁！这明明是我......”
“王老板慎言。”切石师傅黑着脸关掉机器，将沾着石粉的登记册甩在桌上：“每块料子都有专人标记，您要是质疑我们的规矩......”
王瘸子的十七块石头切完，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只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勉强蹭出点绿豆大的绿，颜色灰扑颇，连雕个挂件都嫌寒碜。
再看顾墨白，手里还攥着两块没动的料子。
第一块石头表皮坑坑洼洼，裹着层灰不溜秋的石皮，看着跟路边捡的破石头没啥两样。
师傅握着切割机，心翼翼地削掉边角，“咔嚓”一声，石屑纷飞的瞬间，众裙抽一口冷气？
里头竟藏着整块通透的冰种翡翠，连里头飘着的蓝花图案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块石头足有脸盆那么大，表面坑坑洼洼，布满蜘蛛网似的深色纹路，看着灰扑颇不起眼。
切石师傅握着切割机，一刀下去，火星子噼里啪啦乱溅。
切到一半，师傅突然“哎哟”一声停了手，举着半块石头凑到灯泡底下。
灯光透过去，石头里竟然同时泛着紫色和绿色的光！
懂行的人一下就喊出来：“春带彩！这是春带彩啊！”
要知道，春带彩翡翠十赌九输，能开出这种双色翡翠的几率得跟中彩票似的。
周围的人脑袋全凑了过来，连喘气声都变得又粗又急。
王瘸子的脸涨得发紫，额头上的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师傅手起刀落，整块石头完全切开。
里头的紫色和绿色像水墨画似的交融在一起，质地透亮得能看见人影。
“三块全中！这运气绝了！”人群里炸开了锅，有人激动得直拍大腿。
再看王瘸子，十七块石头只切出指甲盖大的一点绿，这会儿脸都气歪了，跳着脚大喊：
“你们拍卖行肯定使诈！
为啥他三块石头都出好货，我花了五百多万全打水漂？”
吵嚷声惊动了仓库管事。
管事黑着脸挤进来，手里翻着登记本：
“王老板，我们这儿明码标价，原石全凭眼力和运气。
您自己挑的料子，总不能输了就赖账吧？
人家顾哥能挑中好石头，那是人家的本事。”
这话一出口，周围人跟着起哄，王瘸子憋得满脸通红。
顾墨白淡淡一笑道：“王老板，我这也是运气好，嗐！下次……下次你一定可以得。”
王瘸子气得骂骂咧咧道：
“嘿！兔崽子，你阴阳饶能力倒是不嘛？
我还有这么多古董呢！不是你可以比的，咱们走。”
顾墨白淡淡一笑，正准备走，就看到管事冲了过来道：“别急着走啊！我家七爷有请……”
顾墨白淡淡看着这管事道：“这是几个意思啊？”
管事堆着笑凑过来：
“顾先生，我们七爷想请您两句话。
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上您那几块原石了。”
顾墨白直接摇头：“我不卖。”
管事也不生气，还是满脸赔笑：“卖不卖的不着急！七爷就想跟您交个朋友，赏个脸见一面？”
顾墨白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跟着管事穿过几道走廊，推开一扇雕花木门，里头亮堂堂的。
办公室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挂着名人字画，靠墙摆着一排玻璃柜，里头全是翡翠摆件，灯光一照，绿莹莹的晃眼睛。
屋里站着个穿长风衣的男人，听见动静转过身。
他四十来岁，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腕上戴着块大金表，往真皮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兄弟，手气不错啊！
我在这行混了十几年，还真没见过三块石头全涨的。”
顾墨白冲七爷点零头，客客气气道：
“就是运气好罢了。
你们这儿的料子确实有不少好货。”
七爷听了直乐呵，拍着沙发扶手：
“光靠运气可不成！
兄弟这眼力，看石头、辨古董都是一绝，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顾墨白没急着答应，反问：“您具体做什么生意？”
七爷往后一靠，脸上带着股不出的傲气：
“这你不用打听，在这行，没我摆不平的事儿。
跟我干，一个月一万块，够你花了吧？”
顾墨白直接冷笑一声：“一万块就想买断我？我可不干。”
七爷倒也没生气，接着问：
“不想入伙也行，咱们谈谈你那几块料子。
便毅卖给我，怎么样？”
顾墨白挑了挑眉，语气不咸不淡：“具体怎么个便宜法？”
七爷跷着二郎腿，用打火机“啪”地点燃香烟，吐出的烟圈在两人之间散开：
“帝王绿我给四十万，另外两块加起来算二十万，一共六十万。
这价，够厚道了吧？”
“厚道？”顾墨白轻轻笑出声，手指敲了敲桌面：
“单是这块帝王绿，行家估值都在七、八十万。
剩下两块料子，也算是不错的，少也值三十万。
您这砍价，直接砍掉一半还多。”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眼神冷静得像结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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