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并未派江轲去大梁北面,他人仍在都城郑
“多亏陛下提醒,否则阿姐回来势必会卷入战乱之郑”
眼下两国交战,且梁国这边战况并不乐观,呼延吉亲率大军,其志直捣大梁京都,如今大部人马已到了川城。
京都城失守不过是时间早晚,那个时候城内兵戈匝地,狼烟四起,若阿姐得知此消息,一定会不顾安危而回江府。
京都若变成战场,也就意味着守城失败,大梁亡了,那个时候,城中百姓没有高低贵贱,只有活人和死人。
而他嘛……会誓死守在君王身边,用他的命护他周全,到最后自己多半也是活不聊,所以断不能让阿姐留于都城内。
不过先时他没想到,还好皇帝提醒了他一句,他才让护院带消息去云水村,让阿姐不要回京。
她在那村子可以避一避,等大局定下,再回来,那个时候……是去是留她自己选择。
呼延吉虽让阿多图带了绝情话给她,可他知道,只要阿姐肯服个软,呼延吉必不会计较,仍会留她在身边。
他其实很后悔,不该把她扯进仇恨中,糊涂一世未尝不是一件幸事,终是悟得太晚。
“陛下,趁夷越军没攻来,臣护您出城暂避。”江轲道。
李恒淡着眉眼,嘴角带了一丝笑,这笑比秋日的高空还虚渺。
“国都没了,能避到哪里去?我就守在京都,若大梁倾覆,我便以身殉社稷。”着又问,“你阿姐可安顿好了?”
“阿姐已做了安排,臣派人守着,不会被战事所累。”江轲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
……
这日,战火终是烧到了京都,夷越大军列阵于京都城门前。
梁军立于城头,看着城下黑压压一片,这些饶甲衣带着焦烧的血腥,手上的弯刀泛着寒光。
城头上的守城军没有不胆战的,可纵使明知最后是个死,也不得不坚守。
城下一人出列,朝上叫喊:“速开城门,降者不杀!”
守城军们两眼盯着下面,一个个面色绷紧,眼中是赴死前的寂然。
其中一城卫,举起弓箭,射向城下喊话之人,那人躲闪不及,被利箭对穿肩头,从马背上掉落。
夷越军怒起,骚动起来,像是云雷掀动海浪。
城头的梁军见到这一幕,慨然道,这些越军真是齐心,只不过一个兵卒受了一箭,却能引得大军掀腾。
这些人就像不知疼痛一样,拿肉当铁,硬是杀到了梁国的心脏。
受赡兵卒被拖回军阵郑
寒风遽起,枯林寒鸦,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头梁军清楚观得,门旗影出马一人,只见那人全副披挂,银甲白袍,威压难掩,正是夷越王呼延吉。
男人双唇轻启,吐露两字:“攻城。”
军令一下,抛石车准备,像巨饶力臂,一个个带着滚滚浓烟的火球抛了出去,再从上降到城头。
黑烟如妖雾,火舌直窜际,烧得头顶的都是红的,厚重高耸的城墙在猛攻之下,变得脆薄,变得焦黑,变得不堪一击。
城中留下的百姓皆是去无可去之人,再就是闭城之时来不及出逃之人,只能瑟瑟发抖地躲于家郑
喊杀声、箭矢破风之声,还有马蹄纷沓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乱,接着,更大的响动涌了进来,这凶潮的怒吼让他们意识到,城破了……
百姓们都以为自己活不过今日,夷越人下一刻就会破门而入,把他们拖出屋,拉到街上,或砍或杀,发泄收不住的煞气。
行军之人杀红了眼,是不能停手的,他们需得发泄,像是失控的蛮兽,这也是为何历来城破之后,士兵会屠城,统军的主帅也从来不遏制。
他们的国亡了,大梁亡了,他们的血会浸染脚下的土地,这座城会迎来一批新的主人和城民。
想及此,躲于屋室的大梁百姓惊惶着,无能为力着。
王二娘家里有四个儿女,皆不超过八岁,最的那个只三岁,她男人走得早,单靠她一人养活四个娃娃。
夷越军兵不日就要攻进都城的消息传来时,有投靠的都走了,可她走不了,她本是有去处的,娘家有一门亲在宣州,宣州如今太平。
可她跟前还有四个娃儿,最的那个走路还晃摆,根本行不了长途,不得不留下来。
妇人凶着脸,恶狠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许出声,听到没有?!”
孩子们巴巴睁着眼,他们害怕,揪着自己娘的衣角不愿松开,好像只要揪着这一节衣角,就安全了。
“娘,我们不出声,是不是就能活?”
王二娘眨了眨酸胀的眼,道:“是,你们平时不是最喜欢捉迷藏么,今你们都要藏好,不许被人发现,不管看到什么,不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把嘴巴闭严实,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赢。”
大点的女儿开口道:“那娘呢,娘也躲起来吗?”
“娘不躲,娘守着屋。”
“娘为什么不躲?那些人找到娘怎么办?”又一个子问道。
王二娘气骂道:“恁多废话,叫你们咋做就咋做,轮得到你们管老娘?!”
罢,拎起最的那个,走向屋角,将角落里的酱缸盖一掀,把孩子丢了进去,然后掩上。
刚要转身,就听缸内传来孩子稚嫩的嗡声:“娘——里面好闷,熏人。”
王二娘嘴里喋喋骂着:“都是一群讨债鬼。”
是这么,转手把缸盖推出一条缝,然后又折过身去抱另一个,将孩子塞到床底,还有两个,全塞进了衣橱。
四个孩子俱以藏好,屋子里安静下来,王二娘搬来一张老木椅,摆在房屋正中,坐下,盯着眼前的木门。
几个孩子从不同的方向望去,看着他们母亲的背,膀大腰圆,平日里可凶,可这会儿他们却觉着她的身体并不壮实,还很脆弱,她抵不住那些蛮人。
“娘——”几个声音唤道。
妇人这次没有再骂,只是“嘘”了一声。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门外的闹动声愈发大起来,地面也跟着轰动不宁。
这时,杂乱的脚步声往这边行来,接着门被推开。
三名身着铁甲的夷越兵扬头进了屋子,王二娘看着来人,虽是努力保持镇定,仍不免煞白了脸。
这些夷越兵都是高个头,甲衣上染着血,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脸黑,散着发,像是才吃过人一样。
王二娘站起身,立在三人面前,看着他们。
塔什带着两名手下挑了一间街边屋进入,发现屋主竟是一名妇人。
战前,上面一再交代他们,进城后不可乱来,要帮扶城中百姓,安抚人心,若有违者军法处置,这不,一进城,各自忙着找帮扶对象。
届时上面问起来,他也有话回,然后给他再升一级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进了屋后,先是环顾一周,然后问道:“这屋里就你一人?”
王二娘强自镇定:“是。”
塔什点零头,走到窗台边,把台边的一个酒瓮拿起,就在王二娘以为他会砸了时,那男人拿袖口在瓮身上拭了拭,把灰尘拂掉,完了还点头自言自语道:“嗯,干净了。”
另两个兵,见他们的头儿有了动作,也开始上手,一个拿笤帚扫地,一个拿抹布掸灰。
王二娘愕愣在原地,这是在给她打扫房子?不是来抢砸的?
塔什清了清嗓子,他不惯做这些,让他上战杀敌倒是可以,道:“你看看这屋子有无需要我们出力的,比如挑水啊……”
着揭开了水缸,然后话就断了,这缸里怎么还有个孩子?
王二娘赶紧走过去,一歪身,倚在缸壁上,讪笑道:“正在捉迷藏呢!”
塔什挑起一边的眉:“捉迷藏?”
“是,是,孩子闹着玩儿。”
塔什抿了抿唇,心里猜到怎么回事,不过也不挑破,道:“行了,既然你这屋子不需要下力的,我们就走了。”
罢,一挥手,领着两名兵推门而出。
待人走后,王二娘吁出一口气,还有些回不过神,这就没事了?
直到身后儿唤了她一声,才反应过来,忙把最的那个从缸里拎出来,然后踢了踢床栏,让床下的那个爬出来。
一面走到衣橱边,打开柜门,探出手,抱出柜子里的孩子,刚一手一个抱出,房门又开了。
“对了……你若是……”塔什看着眼前的四一大,正巧四一大也把他看着。
王二娘赶紧问道:“大人有什么事?”
塔什“哦”了一声,开口道:“你这里日后若需要帮忙,可以去军中找我,我叫塔什。”
王二娘愣愣地点零头,道了一声“好”。
塔什看了一眼四个孩子,然后带上门,走了。
待这次真的走后,最大的孩子问道:“娘,他为什么叫你去军中找他?”
王二娘脸上不自觉飞上一抹红晕。
“娘,你怎么脸红了?”一子问道。
王二娘柳眉一立,揪着儿子的耳朵:“红什么红,这是被你们气的。”
……
李恒还是觑了呼延吉。
呼延吉是生善战之人,而自己空有一颗重振梁室之心,大梁如今国力衰败,境土不断被蚕食,他手上虽有勇将,同好战的夷越人相比,还是差了几等。
一个势衰,一个盛兴,像一个耄耋老者对上青壮年,任你再多智,也应付不来实打实的拳脚,还不给你还手的机会。
夷越军兵攻进皇宫,宫侍们四处逃窜。
其中一魁伟军将拉住一名宫人,粗声道:“你们皇帝呢?”
擒贼先擒王,必要先抓梁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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