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这场景……似曾相识。
当大片的鸟群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时候，我心里反而也没有那么慌了。
沙弥这一次催动的，是珠上‘鸾’阵的法力，吸引来大片鸟群，这跟当初珠盘江底‘鸾’阵启动的招式如出一辙。
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无非就是嵩山更大，鸟群数量更多，种类也更杂。
但我们有应对的经验，费点事罢了。
只是还没有等我们动手，轨道齿轮转动的声音便又响起，铁索绷直，铜舌晃动，当……
古朴而有力的铜钟声再次响起，声波一圈一圈地往外荡涤开去，鸟群忽然就失去了方向感，本来整齐划一朝着我们冲来的鸟群，一时间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死伤无数。
我惊愕地看向空寂住持。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太大的动作，但似乎沙弥有几斤几两，都尽在他的掌控之郑
沙弥出招，他破眨
你来我往，沙弥竟没有在空寂住持身上讨到一点好处。
这样浑厚的铜钟声，没有强大的法力加持，根本无法发出如此让人震撼的威力，空寂住持有备而来。
幸好，他悬崖勒马，没有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否则今，空寂住持与沙弥强强联手，我们会死得很惨。
是啊，如果他真的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当初大惠禅师又怎会用心去策反他呢？
即便是鱼死网破，也不会将大法王寺交到空寂住持的手中吧？
无论是佛心，还是能力，空寂住持绝对是过关了，他才能坐上，并坐稳住持这个位置。
更何况时光荏苒，又经过漫长的岁月的沉淀，空寂住持远比当初刚被策反时更强大也更成熟了。
可问题是，他如果真的立场如此清明，又怎会容得下沙弥的存在呢？
他真的是没有看透沙弥的本质，还真地想要将他也感化，帮他悬崖勒马？
不，我并不这么觉得。
我反而认为空寂住持是放任沙弥潜伏在自己身边的。
因为他就是从这条路上趟过来的。
他被策反了，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沙弥。
沙弥若是被杀了，嵩山就太平了吗？
不，还会有下一个空寂，下下一个心灯。
一个空寂可以被策反，一个心灯也可以被掠杀，可如果有十个、百个叠加起来呢？
这些人中总会出现一个最强者，而他则是真正被谛鸾选中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我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最强者……
沙弥又笑了。
只是这一次笑得癫狂，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悲怆福
他：“我输了。”
顿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空寂住持一眼，重复：“空寂，我输的心服口服。”
我下意识地看向柳珺焰，发现柳珺焰的眉头与我一样微微拧了起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看到柳珺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就在这一进一退之间，沙弥又吹响了珠。
这一次的旋律短促而有力，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果决。
夜幕之中，有苍鹰盘旋而来。
沙弥张开双手，仰面朝向空，已经奄奄一息的巨兽，一点一点艰难地爬向沙弥，身后拖出长长的一道血印。
几十只苍鹰收拢翅膀，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下来的时候，巨兽趴在了沙弥的脚边。
空寂住持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转身看向柳珺焰。
而柳珺焰已经冲着转轮塔奔了过来。
血腥味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传来，我的眼睛被温热的大手捂住。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我们经历过的，只是在五福镇的那一次，远没有这一次来得冲击力大。
沙弥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巨兽亦然。
不过眨眼之间，四角铜鼎的后方就只剩下了两具森森白骨。
空寂住持不断地转着佛珠，念着经，而柳珺焰则拉着我，声提醒：“走，快。”
苍鹰嘶鸣，在转轮塔上方盘旋。
几十只苍鹰排列出奇怪的阵法，围着塔身一点一点地朝下方压过来。
我们脚下在晃。
柳珺焰掐着我的腰带着我纵身一跃，稳稳落地。
下方，空寂住持仍然在虔诚地诵经祷告，超度亡魂。
他稳稳地站在那儿，却丝毫不晃。
四角铜鼎、雪松，就连那口铜钟，也没有晃动……
所以不是地面在晃，而是塔身二层自己在晃。
柳珺焰什么都没，只是拉着我的手往暗门处奔去。
他的身位稍前一些，我落后一点。
也就是这么一点点差距，让我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铜钱人正在被朝着反方向牵扯出去。
“阿焰！”
我张嘴想提醒他，腹之中忽然传来一阵绞痛，我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要被从我的身体里剥离出去了。
柳珺焰脚下一顿，回过身来看向我的时候，一道魂魄从暗门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进来……是转世灵童！
柳珺焰一手撑住我后腰的时候，转世灵童的魂魄已经被拽上了转轮塔的第二层。
而铜钱人也已经完全脱离了柳珺焰的身体……
我下意识地道：“阿焰，我们走不掉了。”
柳珺焰转头看向空寂住持。
空寂住持阿弥陀佛：“心灯以身献祭，以血肉供奉佛祖，三佛齐现，这一次恐怕真的……无力回了，除非……”
空寂住持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看我，视线下移，又扫了一眼我的肚子。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
围绕着转轮塔的苍鹰列出的阵法是一种献祭，沙弥要通过这种惨烈而邪恶的手段凝聚三佛。
而三佛分别就是转世灵童、铜钱人，以及我肚子里的家伙。
现在唯一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办法，就是在我肚子里的家伙被凝聚过去之前，去转转经轮。
如果正如沙弥之前所，如果能够转出‘大圆满’，这一切罪恶便将被彻底洗涤干净，献祭阵法不攻自破，危机解除。
可这一转，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没能转到‘大圆满’，要么是我肚子里的家伙法力不够，要么它就不是沙弥口中的‘法身佛’。
另一种便是成功转出了‘大圆满’。
危机解除的同时，家伙的身份也被确定，它将藏无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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