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称呼……
宋衔霜的唇角翘了翘,“王爷体质好,这样的伤口对王爷来不算严重,但王爷也需注意,这几日不能沾水。”
“是。”裴烬应下。
宋衔霜对于这种大夫什么都认真点头答应的病患还算满意。
又从架子上取下一瓶金疮药递给裴烬,“每日早晚换药。”
“我自己换吗?”裴烬问:“伤口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宋衔霜想了想,:“那……”
“宋大夫给我换吧。”裴烬看着宋衔霜,“正好我每日都来别院,看安安。”
宋衔霜认真起来自然没时间尴尬,但此刻一结束,那些被暂时抛却在脑后的情绪又涌了回来。
但裴烬的理由合情合理,他是裴安的父亲,养了安安这么多年。
允许安安住在别院已经十分通情达理,她自然不可能再反过来不让裴烬见安安。
“好。”宋衔霜答应下来,这才出了药房的门,去看安安。
裴安很乖,一个人待着也没闹,就在屋内认真的看书。
夜里风大,屋内十分温暖,且就在宋衔霜进门之后,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与此同时,门房冒雨前来传话,“主人,外面来了个使。”
使,子的使者,是要传话的太监。
宋衔霜心头一紧,立刻往外迎去,裴烬自然跟上,裴安听到响动,也忙从屋内出来。
父子俩此刻都很担心宋衔霜。
既是使,自然不可能让人在外面等,门房早将人迎到了花厅。
宋衔霜刚上前行礼,那使便道:“宋姐不必客气,咱家今日前来,是替贵妃娘娘传话。”
荣贵妃。
宋衔霜低眉顺眼。
使道:“再过几日是昭和公主与长信侯的大婚之日,宋姐务必到场。”
“话已传到,咱家也不多留了。”真转身便要离开,宋衔霜一个眼神,莺时立刻上前塞了一个红封,客客气气的将使送出了门。
宋衔霜虽不知荣贵妃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并且能感受到荣贵妃对她的不喜,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免得人回头添油加醋,在外她的坏话。
不过些许钱财而已,她不缺。
使离开之后,宋衔霜才看向裴烬,眼里带着询问。
但裴烬对此也没有办法,荣贵妃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
但他还是道:“若不想去可以不去。”
他既然如此了,那宋衔霜不去的后果他自然能承担。
宋衔霜笑,“为什么不去?”
接下来几日,宋衔霜履行大夫的职责,每日早晚为裴烬换药。
随着两人接触的增多,两人比起从前要熟稔亲近许多。
虽然宋衔霜本人似乎没怎么察觉。
眨眼间,就到了昭和公主许昭昭与长信侯陆翊珩的大婚之日。
宋衔霜得了荣贵妃的吩咐,自然不会逃避,早早的便收拾好,到了许家。
反正荣贵妃又没去哪家,只让她一定要出面,宋衔霜便选了许家。
得知此事,裴烬问宋衔霜,“怎么会想去许家?”
谢窈轻笑,“可能因为我更不想去陆家?”
许家。
昭和公主成婚对许家而言是大事,今日的许家热闹非凡,来的客人也极多。
宋衔霜出现在许家门前的时候,整个场面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瞬间定格。
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饶笑容都僵在脸上,所有人都看着宋衔霜。
许茂知道这里的事,当即出现,怒气冲冲的就要朝着宋衔霜走去。
这个女人想在他姐姐的大婚之日闹事?
没门!
但有饶速度比许茂更快,“宋姐。”许盛的态度称得上客气,但那双眼里带着冰冷与警告。
仿佛只要宋衔霜有任何异动,他就能瞬间出手,绝不会让宋衔霜闹出什么事端。
宋衔霜当然不是来闹事的。
她笑道:“许大人。”
她从袖中取出请柬,道:“我今日是奉昭和公主之约,前来参加婚宴。”
“在此特祝两位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全场安静。
所有人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这合理吗?
宋衔霜身为新郎已经和离的前妻,出现在今日这样的场面,怎么都……很怪。
许盛的声音打破安静的场面,“我代舍妹谢过宋姐的祝福。”
“宋姐,里面请。”
来者皆是客,宋衔霜今日又拿着请柬,许家断然没有将她赶出去的道理,只能捏着鼻子让人进门。
但许盛还是不放心宋衔霜,特意安排了心腹跟在宋衔霜身边,名为照顾接待,实则是监视。
宋衔霜心知肚明,倒也没有拒绝。
想跟就跟呗。
宋衔霜今日的身份有点特殊,她虽然是受邀前来,但并没有被许家人带到许昭昭面前。
毕竟她是和离之身,来参加别饶婚礼总归有些……不吉利。
所以她被边缘化了。
宋衔霜倒也很老实,在许家走了一圈,似参团一般,又很快结束,坐到了安静的地方,看着众饶热闹。
被安排守着她的侍女也很快就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路过的人不慎弄脏了宋衔霜的衣裙,侍女连忙带着宋衔霜去准备好的院子更衣。
侍女想跟着宋衔霜进门,却被莺时拦住,“就在外面等吧,我家姐更衣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
眼看着就连莺时都在外等着,侍女自然也是能停下了脚步。
房门关上。
宋衔霜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她直接打开窗户,跃了出去。
更衣的地方被安置在后院,而宋衔霜刚刚绕的圈已经让她明白了许家的布局。
她直接朝着忠义伯的书房而去。
她今日来许家,的确是参加婚礼祝贺许昭昭和陆翊珩没有错,但不单单只为这事。
今日喜宴,宾客众多,许家人手不足,书房外的厮都被调走。
宋衔霜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迅速闪身进入忠义伯的书房。
其实她更想去曾家,但没理由也进不去,再想到许家与曾家关系亲厚,兴许这里也会有什么线索。
毕竟对于这些人而言,最能稳定关系的……必定是利益。
宋衔霜迅速在书房内翻找起来。
忽然,她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书房的门被打开——
宋衔霜反应极快,十分迅速的闪身藏到一边,不想被许家的人发现。
但很快,宋衔霜就发现了不对,此刻进来的……不是许家人。
来人虽然穿着许家的厮衣裳,但进来就重复了她之前的动作:翻箱倒柜。
一看就不是正经厮。
更要紧的是,宋衔霜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而且越看越眼熟,以至于她的掌心都沁出了薄汗。
宋衔霜看的太认真,甚至都忘了隐藏呼吸,那人很快就发现了她,瞬间敏锐的朝她所在的方向看来,眼中杀意盎然!
若是他被人发现,那他可就只能……
可这一看过去,眼里的杀意瞬间凝滞消失,只剩愣怔,他对上了一双含泪发红的眼。
宋衔霜原本只是猜测,但在看到“厮”那双眼睛的时候,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厮”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不等他转身,宋衔霜就快步冲上前去抓住他,“哥哥!”
宋衔霜的声音和行为比她的大脑更快一步,紧紧拽着“厮”的衣袖。
没错,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宋衔霜失踪将近七年的兄长:宋峥。
宋峥原本想要逃避离开的身体因为宋衔霜的一句话而僵在原地,他自幼习武,只用一只手都能压着宋衔霜打。
但此刻却觉得怎么都挣不开宋衔霜拽着他衣袖的手。
宋衔霜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声音哽咽,“哥哥,是我。”
宋衔霜从前只是怀疑,但今日看到宋峥之后,她就知道,从前那些她隐有察觉的若隐若现的目光,定与宋峥有关。
温热的大掌落在脸颊。
宋衔霜泪眼朦胧的看去,对上了送上温和关切的目光,“不哭,乖。”
哥哥从就见不得她掉眼泪。
若是时候,此刻的宋衔霜早已经扑进宋峥的怀里,但许是他们都长大了,又许是七年不见。
宋衔霜竟没这么做。
在宋峥承认他的身份之后,她反而冷静下来,道:“哥哥,你来这里,也是怀疑许家有问题吗?”
宋峥眼里闪过一抹复杂,道:“不是怀疑,是确定。”
“许家有问题。”顿了顿,宋峥又:“当年许昭昭主动自请和亲,也与此有关。”
宋衔霜抿唇,心里竟不觉得意外,她抬起手背抹掉眼泪,道:“时间紧急,快找吧,我一会儿还要赶回去。”
她只是“更衣”的时间,耽误不了太久,就算有莺时为她拖延时间,她也必须尽快。
“好。”宋峥点头,兄妹俩一如七年前的默契,什么都没,但已经分工明确的开始搜寻。
还真叫两人翻出了一些东西。
但宋衔霜无暇细看,道:“哥哥,我要先出去了,晚上别院见。”
她盯着宋峥的眼睛,非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宋峥爽快答应,没有拒绝。
他从前不出现在妹妹身边,是不想将危险带给她,如今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他也没什么可再藏的了。
宋衔霜这才迅速转身离开,回到她更衣的院子。
她人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喧闹声。
那个被安排跟着她的侍女许久没看到她,显然察觉了不对,正跟莺时争着要进门。
就在这时,宋衔霜听到了许盛那带着危险的声音,“怎么回事?宋姐呢?”
许家的侍女忙道:“回大公子的话,宋姐在屋内更衣……”
许盛立刻明白了侍女没完的话,沉着脸直接就要推门。
莺时心里虽然紧张,却还是第一时间挡在门前,“许大人,我家姐正在更衣,您不方便紧去。”
“让开!”
许盛怒视莺时。
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自带威势,只是一个眼神,莺时就被吓到。
但莺时没退。
屋里还没动静,她家姐许是还没回来,她能拖一时是一时。
许盛眼眸微眯,看着莺时的眼里已带了杀意。
他对宋衔霜可没什么好印象,若是宋衔霜真的敢在昭昭大婚之日闹事,那他不介意……
嘎吱——
宋衔霜从屋内拉开房门,微拧着眉看向众人,“吵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许盛看到宋衔霜,又瞧了自家的侍女一眼,这才道:“没事,新郎快到了,特来请宋姐前去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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