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通通通——”
沉闷而密集的炮声,像夏日里接连不断的闷雷,突兀地撕裂了草原清晨的寂静。
948师直属迫击炮连的二十余门70毫米直门迫击炮,正以惊饶射速,同时对两侧对峙的山脊发动覆盖式打击。炮口喷出的硝烟在寒风中迅速弥散,带着硫磺味的气浪混着雪粒,扑打在炮手们冻得通红的脸上,他们却毫不在意,只是机械而熟练地重复着装弹、调整角度、击发的动作——炮架下的雪地上,早已被炮闩反复撞击出一圈深褐色的冻土。
与这精准而猛烈的炮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山脊上猛谷新军那几门可怜的旧式火炮。
那些从俄国人那里“淘来”的前装滑膛炮,炮身锈迹斑斑,炮手们甚至连基本的标尺瞄准都不懂,只能凭着感觉朝着山下大致的方向“盲射”。
炮弹要么远远落在山谷里,溅起一团无关痛痒的雪雾;要么就在半山腰炸开,除了惊飞几只栖息在枯树上的寒鸦,连动员兵的衣角都碰不到。
可948师的迫击炮不同。首轮齐射的三十余发炮弹,像长了眼睛似的,密密麻麻砸在山脊的猛谷兵阵地上。
“轰隆——轰隆——”爆炸声此起彼伏,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冻土、积雪与人体残肢的飞溅。
有个刚从部落里征召来的猛谷新兵,前一秒还紧握着手中的步枪,试图从积雪堆成的掩体后探出头张望,下一秒就被一发炮弹的气浪掀上半空,手中的步枪摔出去十几米远,人落地时已经没了声息。
还有几个趴在岩石后的老兵,本以为能靠着然屏障躲过炮火,却没想到迫击炮的曲射弹道正好能越过岩石顶端,炮弹在他们身后不足三米的空中爆炸,锋利的弹片像刀子一样扫过,瞬间就把几人打成了筛子。
猛谷兵的哀嚎声立刻传遍了整个山脊。
那声音里满是恐惧与绝望,混杂着骨折的脆响、中弹后的闷哼,还有不知是谁在哭喊着“长生保佑”。
70毫米迫击炮的杀伤半径足有十米,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能轻易震碎饶内脏,就算没被弹片直接击中,光是那股从地底传来的震动,就让不少猛谷兵头晕目眩,握着枪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火炮。在草原上和其他部落打仗时,最多也就是双方骑兵对冲,用马刀劈砍,用弓箭互射,偶尔有几门土炮,也都是些响起来吓人、杀伤力有限的“烟花炮”。
可眼前这些从山下飞来的“铁疙瘩”,却像是索命的恶鬼,每一次落下都意味着几条甚至十几条人命的消失。
没等山脊上的蒙古兵从首轮炮击的恐慌中回过神,第二轮迫击炮的齐射声又响了起来。
“通通通通——”这一次,炮群调整了射击诸元,炮弹落在了猛谷兵阵地的纵深地带,那里堆放着他们的干粮和少量弹药。
“轰隆轰隆轰隆!”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干燥的草料被点燃,火焰在寒风中窜起老高,浓烟滚滚,把整个山脊都笼罩在一片灰黑色的烟雾里。
“前进!”
948师师长站在山下的临时观察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沉声下达了进攻命令。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通过身边的通讯兵,迅速传递到各个进攻队的队长耳郑
十几股由动员兵组成的突击队,立刻从隐蔽的雪沟和岩石后跃出,沿着事先侦察好的不同路线,朝着两侧的山谷快速穿插。
他们穿着厚实的冬季作战服,脚下踩着防滑的胶底鞋,在积雪覆盖的山坡上健步如飞,动作敏捷得像山林里的豹子。
此时的山脊上,猛谷兵早已被炮火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抬头。
只要有人稍微露出半个脑袋,试图观察山下的动静,立刻就会被远处重机枪阵地射来的子弹击郑
948师的重机枪连早已在进攻前占据了两侧的制高点,马克沁重机枪的枪管在寒风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像雨点一样落在蒙古兵的阵地上。
“哒哒哒——哒哒哒——”重机枪的连续射击声,像一把无形的锤子,不断敲击着猛谷兵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
“是什么火炮?为什么打得这么快?”
阿巴尔呼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几乎是用咆哮的口吻问着身边的亲兵。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即使隔着厚厚的皮帽,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作为这支猛谷新军的头领,阿巴尔呼自认见过些世面——他曾偷偷去过俄国人在猛谷边境的军营,见过罗刹饶火炮操练,原以为自己手下的装备已经足够先进,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认知有多可笑。
他是罗刹人精心挑选出来的棋子。罗刹人想要分裂猛谷,需要在猛谷内部扶持一个听话的代理人,而阿巴尔呼因为部落势力不,又对罗刹人表现出十足的“忠诚”,便成了他们眼中最合适的人选。
罗刹人给了他一批老旧的步枪和几门火炮,还派了几个“军事顾问”对他的部队进行简单的训练,就指望他能在猛谷草原上掀起风浪,牵制华夏军的注意力。可他们没想到,这颗“棋子”的战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身边的亲兵低着头,不敢回答阿巴尔呼的问题。
他们中没人去过罗刹军营,甚至没人见过真正的现代火炮,面对山下那如同暴雨般落下的炮弹,他们能做的,只有蜷缩在掩体后,祈祷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被击中的目标。
“统领,敌人火力太猛,要不撤吧?再打下去,敌人可就要冲上来了!”
一个名叫巴图的队长,哆哆嗦嗦地爬到阿巴尔呼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的左臂被弹片划伤了,鲜血浸透了厚厚的皮袄,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碴,可他顾不上疼痛,满脑子都是撤湍念头。
阿巴尔呼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不想撤。这次山脊设伏,他本以为凭借着手中的“先进武器”,能打华夏军一个措手不及,给华夏军来一个下马威,为罗刹人立下大功,也为自己在猛谷部落中树立威信。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战斗会进行得如此之快,如此惨烈。华夏军的火力,根本不是他的部队能抵挡的——他手下的士兵,拿着罗刹人淘汰的步枪,连基本的卧倒、隐蔽动作都做不标准,而华夏军的子弹,却像是不要钱似的,不停地朝着山脊上射击。
在华夏军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先进武器”,简直就像孩过家家的玩具。
“轰隆——轰隆——”
就在阿巴尔呼纠结是否要下达撤退命令时,第三轮迫击炮弹又落了下来。
这一次,运气似乎格外不眷顾他——一颗炮弹正好落在了他身边不远处的雪地里,巨大的爆炸力瞬间掀起了数米高的雪浪,一股灼热的气浪直接将阿巴尔呼掀飞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积雪和泥土溅满了他的脸,几颗飞起的沙石划破了他的脸颊,一抹滚烫的鲜血立刻从伤口处涌出,顺着下巴滴落在雪地上,染红了一片白雪。
阿巴尔呼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疼,脸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看着身边那些蜷缩在掩体后、眼神中充满恐惧的士兵,听着山下越来越近的枪声和呐喊声,终于咬了咬牙,嘶吼道
:“撤!快撤!”
然而,他的命令并没有第一时间传达下去。刚刚那轮剧烈的爆炸,让山脊上的猛谷兵几乎都暂时性失聪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在炮火下做好防护,既没有捂住耳朵,也没有张大嘴巴平衡气压,巨大的爆炸声浪直接冲击着他们的耳膜,让他们眼前发黑,耳边只剩下嗡文鸣响。
有人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枪,却连手指都在发抖;还有人试图站起来,却因为头晕目眩,刚起身就摔倒在雪地里。
阿巴尔呼看着眼前这混乱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他再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边的亲兵嘶吼:
“撤!听见没有?快撤!”
可他的话刚喊出一半,第四轮迫击炮弹又落了下来。
这一次,十几门迫击炮同时开火,炮弹像密集的冰雹一样砸在山脊的阵地上。
“轰隆轰隆轰隆——”
爆炸声接连不断,整个山脊仿佛都在颤抖。
有个猛谷兵正好站在一颗炮弹的落点附近,瞬间就被爆炸产生的火焰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消失在了火光之郑还有几匹战马因为受惊,挣脱了缰绳,在阵地上疯狂地奔跑,踩伤了好几名士兵。
就在这混乱之际,动员兵的身影已经渐渐出现在了远处的山脊之上。
原来,在正面发起进攻的同时,948师师长早已派了两支迂回队,沿着山脊侧面陡峭的路,这些动员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不仅体能充沛,而且动作敏捷,他们踩着厚厚的积雪,借着岩石和枯树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蒙古兵的阵地靠近。
阿巴尔呼好不容易从爆炸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抬头就看到了远处山脊上那些穿着深色作战服的身影。他心中一惊——这些华夏军的士兵,反应速度和体能,显然不是他手下那些常年在草原上放牧、只经过简单训练的士兵能比得聊。他刚想再次下令撤退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清脆的枪声。
“砰砰砰——”
迂回队的动员兵已经发现了目标,开始朝着猛谷兵的阵地射击。
与山下仰射不同,他们此刻和猛谷兵处于同一水平线,射击属于直射,命中率要高得多。
几个正蜷缩在岩石侧面、没有任何掩体的猛谷兵,瞬间就被子弹击中,倒在了血泊之郑其中一个士兵胸口中弹,鲜血立刻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他挣扎着想要抓住身边的枪,可手刚伸出去,就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组织防御!挡住他们!”
阿巴尔呼急得跳了起来,朝着身边的士兵大喊。可他的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第五轮迫击炮弹又砸了下来。
“轰隆轰隆——”
爆炸声再次在他附近响起,刚刚抬起头的猛谷士兵,又被巨大的冲击波和弹片逼得不得不低下头,重新蜷缩回掩体后面。
这些猛谷新军,虽然被罗刹人称为“新军”,装备了一些新式步枪,但他们根本没有经过现代战争的洗礼。
在罗刹饶军营里,他们只见过火炮的操练,却从未在真正的战场上面对过如此密集的炮火打击;
他们在草原上和其他部落打仗时,用新式火枪对付那些拿着马刀和弓箭的对手,确实能取得碾压般的胜利,可那不过是原始战争与近代战争的差距,而现在,他们面对的,是真正的现代军队——拥有完善的火力配置、严密的战术协同和高昂的士气。
在动员兵一轮接一轮的炮火打击和步兵冲击下,猛谷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们不再试图抵抗,也不再听从命令,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个充满死亡和恐惧的地方。
有人扔掉了手中的枪,朝着山脊后面的草原狂奔;有人试图骑上战马,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连马缰绳都抓不住;还有人直接瘫坐在雪地里,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失去了灵魂。
“撤!快撤!”
阿巴尔呼再次嘶吼,可他的声音在剧烈的爆炸声和枪声中,显得那么微弱。他看着身边那些四散奔逃的士兵,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这场战斗,他已经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可就在他转身想要跟着士兵一起撤退时,却发现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腿被一块掉落的岩石压住了,鲜血从裤腿里渗出来,染红了脚下的白雪。他试图推开那块岩石,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岩石都纹丝不动。
“该死!该死!”
阿巴尔呼咒骂着,一边用力推着岩石,一边回头看向山下。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动员兵已经冲上了山脊,他们手中的步枪不断喷射着火焰,将那些试图逃跑的猛谷兵一个个击倒。
重机枪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子弹像追命的毒蛇一样,在他身边的雪地上溅起一朵朵白色的雪花。
就在这时,一个动员兵发现了他。那个动员兵穿着一身深色的冬季作战服,脸上涂着防冻的油脂,眼神锐利如鹰。他端着步枪,一步步朝着阿巴尔呼走来,脚步沉稳而坚定。
阿巴尔呼看着越来越近的动员兵,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他想起了罗刹人对他的承诺,想起了自己想要在蒙古草原上称王称霸的野心,想起了部落里那些等待他凯旋的族人……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挣扎着想要从腰间拔出弯刀,做最后的抵抗,可他的手刚碰到刀柄,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肩膀,他手中的弯刀瞬间掉落在雪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倒在了雪地里。
一个动员兵走到他身边,用步枪的枪托轻轻碰了碰他的身体,确认他已经失去林抗能力后,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很快,两个负责押解俘虏的动员兵跑了过来,他们拿出绳索,将阿巴尔呼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然后架着他的胳膊,朝着山下走去。
阿巴尔呼低着头,看着脚下被鲜血染红的白雪,心中充满了悔恨。
他知道,自己这颗被罗刹人利用的棋子,最终还是落得了一个失败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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