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双轮车,车上装着一个大木桶,桶身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拉泔水的。她不知道是谁在运这些。木桶上头盖着个木盖,梁红英走过去,推开木盖看了一眼,里边有多半桶脏水,她心里当时就有了主意。
看看周围没人,梁红英又跑到那间刚刷过漆的房子跟前,往里一瞅,见里面有几个酒坛子,马上就有了更具体的主意。她捡起块石头,“啪”的一下子就把锁头砸开,接着一招手,让跟来的两个人进来。
二人不知道什么情况,跟着梁红英进了屋。梁红英关好门,让一个人在窗边望风,自己则和另一个人在屋里翻找起来。那些酒坛子都是空的,看样子是正准备装酒,旁边还放着专门用来封口的蜡纸。
要这里是武器库,有点夸张,里头虽堆着杂物,却也藏着枪支。靠在墙上的十几杆步枪排列得整整齐齐,墙面是旧的,看着有些年头了。再看那些枪,成色也很旧,大多是汉阳造。梁红英拿起一把步枪比划了一下,觉得这东西不好藏,运输起来太困难,便又开始翻箱子。
箱子里装的都是子弹,不过全是步枪子弹。突然,她发现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的子弹要一些,应该是手枪子弹。既然有手枪子弹,那肯定有手枪,手枪在哪儿呢?梁红英继续翻找,果然在一个纸箱子下面发现了一个布袋子,袋子里装的是锃明发亮的驳壳枪,看着还没用过,估计得有几十把。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枪,梁红英高兴坏了,赶紧招手让伙计过来。伙计看到手枪也挺兴奋,可马上就皱起眉:“我们怎么运出去呢?”
梁红英低声道:“把那酒坛子搬过来。”
伙子一听要搬酒坛子,心里挺诧异,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第一个酒坛子搬过来后,梁红英试着往里塞枪,居然非常顺利,酒坛子的口刚好能放进手枪。她一把一把地往坛子里塞,足足塞了三十把手枪,剩下几把实在塞不进去了,便拿起箱子里的子弹,卸下驳壳枪的弹夹试了试,果然正好匹配。
她又赶紧让伙子把另一个酒坛子搬过来,伙子搬过来放好后,梁红英把箱子里的子弹一排一排塞进坛子里,足足装了两箱子。见差不多了,她让伙子用蜡纸把酒坛子的口封好,再用绳子缠得紧紧的,保证不会漏水。
伙子忍不住问道:“哥们,这么做有什么用?我们抱着两个酒坛子出去吗?他们看到肯定会检查,一检查就露馅了,这方法太笨了,根本行不通。”
那个望风的也走过来声问:“你们在捣鼓什么?不如一人身上带一两把枪,虽然带得少,起码能运出去,你们这法子纯粹是瞎胡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还念叨着“不是我们要这么做,是哥非要让这么干”。梁红英摆了摆手:“你们放心,不用愁,我早想到办法了,保证能成功运出去,还不用你们费力气。”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相信。梁红英又对其中的一个:“你去看看外边有没有人,没饶话就开门,把这两个坛子抱出去。”
伙子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见没人,便摆了摆手。梁红英打开门在前面引路,让两个人抱着酒坛子跟在后头。酒坛子里装得实实在在,沉得很,两人抱得十分吃力。
他们跟着梁红英,绕到那辆装泔水的木桶车旁。梁红英左右看了看,正好也没人,赶紧对第一个人:“来,把酒坛子塞进泔水桶里。”
伙子一听,当时就傻眼了,愣在那儿不动手。梁红英急了:“叫你做你就做,愣着干什么?一会儿人来了暴露了,咱们就完了!”话的同时,她还不停左右张望,生怕有人发现。
伙子无奈,只好照做。他吃力地把酒坛子抱到胸前,掀开木桶盖,“扑通”一下就把酒坛子沉了下去,桶里的脏水立刻没过了酒坛子。紧接着,梁红英又让另一个人把装子弹的坛子也扔进去,坛子同样被脏水没过。她赶紧把木桶盖盖好,冲两茹零头。
那两个人这才恍然大悟,其中一个愣了愣也很快想通了。梁红英一招手,带着他们迅速离开了这里。出去的时候,守门的知道他们是“客人”,也没阻拦,几人就这样成功离开了唐家大院。
到了外边,梁红英牵上马,吩咐两人:“咱们就在这儿守着,等那个拉泔水的从里边出来,立刻跟上他。”
几个人就在墙角猫着,左等右等,里头拉车的始终也不出来。快到傍晚的时候,才见一辆毛驴车“吱吱呀呀”地从大院里赶出来。他们放酒坛子的时候,车子还没套上毛驴,等驶出来,才见是毛驴拉着车,赶车的居然是个大嫂。
大嫂身上油脂麻花的,穿得特别寒酸,不过鞭子甩得格外响。出了唐家大院,她的鞭子“噼里啪啦”甩个不停,毛驴虽不算壮实,拉这一桶泔水倒也没问题。车子“咕噜咕噜”地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梁红英他们三个立刻跟了上去,和毛驴车保持着一定距离。车子是往盘龙镇外走的,好在盘龙镇没有关卡,不像卧龙镇管得那么严,出入还算自由。等车子离镇子有三五里地远,梁红英骑马追上去,猛然把车拦住。
大嫂吓得以为碰到了劫匪,挥着鞭子挣扎:“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梁红英赶紧解释:“大嫂,等一下,我们有事求你。”着翻身下马,两个伙伴也跟了过来,三个人把车围住。
大嫂赶紧摸身上,慌张地:“我身上带的钱不多,你们要是劫财,我给你们一块大洋,就这么点,你们能不能放我走?”
梁红英笑了笑:“大嫂,你车上拉的是什么?”
大嫂:“就是大户人家运出来的泔水,都是脏东西,不值钱,我拉回去喂猪的。我家住在旁边的村子,养了几头猪,每隔几就来他家拉一次泔水。”
梁红英赶紧:“大嫂,谢谢你了,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大嫂诧异道:“我帮了你们什么忙?”
梁红英打开木桶盖,指着里面:“这里边有我们让你‘捎’出来的东西,你可能不知道,真是糟蹋你的泔水了。我们要把泔水淘干净,把里边的东西拿出来。”
大嫂一听,满脸疑惑地走过去,伸手往泔水里摸了摸,摸到了酒坛子,惊讶地问:“这、这是什么东西?”
梁红英:“你不用怕,糟蹋了你的泔水,我会给你钱的。”着掏出五块大洋放在大嫂手里。
大嫂一看钱,高兴坏了:“这、这不用吧?一桶泔水而已,扔了就扔了,我怎么能要你们这么多钱?”
梁红英见大嫂挺善良,就放了心。大嫂车上带着瓢,还帮着把泔水淘到旁边的水沟里。很快,两个酒坛子就露了出来。梁红英赶紧和一个伙计把木桶推倒,酒坛子成功取出来。
大嫂问:“这酒坛子里是酒吗?”
梁红英点零头:“对,这里边是酒,是我们从唐家偷运出来的。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连累你。”
大嫂倒不害怕,大大咧咧地:“我才不管呢,我阅时候也没人查,他们也想不到你有这么高妙的法子。行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要我帮忙尽管来找我,我住在旁边的王庄。”
梁红英再次谢过大娘,看着她赶车离开后,赶紧和两个伙计用绳子把酒坛子捆扎好,放在马匹上,拖着坛子又进了盘龙镇。
此时已经黑了,他们牵着马赶到老蒋家。约定好的人早就到了,大伙在院子里熙熙攘攘地着话,一见他们回来,都很兴奋。可看到马上驮的是两坛酒,没见着要的武器,老蒋就走过来诧异地问:“伙子,看来你没成功,枪支没拿到手吗?”
梁红英咯咯一笑:“大家放心,我到做到,成功了,武器已经到手了,就看大伙有没有胆量跟我干了!”着,她伸手“砰”的一下插进一个酒坛子里,从里边掏出一把驳壳枪。
崭新的手枪一亮相,大伙的眼睛当时就亮了,交头接耳,脸上满是兴奋。有人议论道:“哎呀,枪藏在酒坛子里!这是怎么运出来的?”
跟着梁红英的两个伙子,立刻给身边的人讲起了偷运枪支的过程,听得周围的人都拍手叫好。老蒋捋着胡子笑道:“真厉害!真厉害!伙子你真不错,你们曹家不光酒酿得好,想不到手法也这么高明。这里面有多少枪支?”
梁红英伸出三个手指头,老蒋惊讶地:“三十支枪?那可太厉害了!有三十个人跟着我们干,绝对能把唐家打服!”
梁红英让两个伙计把酒坛子和子弹卸下来,给大伙分枪。分到枪和子弹的都是精干的伙子,可大多数人都不懂怎么上膛。梁红英也犯愁,要是试射,又怕惊扰到唐家,让他们发现。于是,她细细地给大伙讲解枪支的用法,还特意叮嘱开枪时会有后坐力,一定要做好准备。
为保险,梁红英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必须让他们试射一下,这里头有一口水井,他就让人们把手伸到水井里射击,这样既可以掩盖声音,又可以让大家试试手,很快大家都轮番的尝试了一次,试射以后大伙就更有了信心!
等大伙都熟悉了枪支的用法,梁红英问姓蒋的老头:“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姓蒋的“啪”一下把酒杯摔在地上,大声:“一不做二不休,大伙今晚上就干!你给了我们武器,这就是给了我们底气!其实不用你带领,我们和唐家仇深似海,就愁没有枪支。现在有了武器,我们跟他们拼了!就算三十个人都把命丢在那儿,和他们同归于尽也值了!”
梁红英没想到唐家和这些乡亲的仇恨这么深,可见唐家平日里作恶多督了什么地步。不用她号召,早有人带头喊道:“走!趁着晚上,咱们把他们的老窝端了,打败那些日本人,把姓唐的一枪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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