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是真正的夜班清洁工！有人在凌晨一点多那次短暂信号干扰后，在某个监控盲区截断了真正的清洁工！或者用了更强硬的手段！然后用一个冒牌货，顶着相同的制服帽子，推着那辆不知在何处动过手脚的保洁车，带着那只没有刀疤的手，利用整理水桶的几十秒时间，在紧闭的防火门前，完成了对门禁控制盒的破坏或安装遥控引火装置！那辆车！保洁车！里面装的是什么？真正的引火剂？阻塞喷淋系统的工具？他必然是在离开后，在一个安全距离外遥控激活了某种高温装置，最终从机电房引发了这场毁灭性的大火！
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的干扰！是为他破坏门禁（或安装设备）制造短暂的监控盲区！凌晨两点四十的顶替，是执行点火前的最后确认！然后遥控起爆！
林悦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昨到今所有值班人员的详细名单！包括外聘的临时工、清洁公司！所有出入大院门卫登记记录！尤其是夜班保洁交接签到的详细时间表！现在就要！”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扫过会议室里每一个噤若寒蝉的人，“还有昨下午到晚上，后勤那边关于水电维修、消防设备巡查的任何登记单！无论大！”
混乱在会议室里爆发。电话、翻找文件、核对签名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卷宗突然从办公桌角落被人碰掉，“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纸页散开。
林悦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捕捉到其中飘落出来的一张皱巴巴的表格一角——那是不属于火灾档案的东西，而是后勤维修班组的工具借用登记单。上面潦草地记录着昨下午三点多，有人借过一套精密套装内六角扳手，借用人签名栏是一个极其熟悉、又极其刺眼的名字—— 李胜杰 ！（之前被控制配合调查的关键国土局内部人物，已被暂缓监控）！
李胜杰有内鬼钥匙！他有国土局内部员工权限！他前还处于协助调查状态，昨下午竟然堂而皇之地借用了足以破坏消防喷淋螺丝头的专用工具！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林悦脚底直冲头顶。替身？顶包？李胜杰本人借了工具，那个模仿清洁工伤疤的替身负责安装破坏并点火？！
她甚至等不及名单送来，几步冲到窗边，拨通了一个加密专线，声音紧绷得如同上弦的弓：“目标‘锁匠’（李胜杰内部代号）的动态！昨下午三点之后的所有行踪！立刻！马上回报！”电话那头传来键盘的急速敲击声和急促的呼吸。
“报告林副厅！目标‘锁匠’昨下午两点半解除临时监控后声称要去医院看望老母！我们的监视组确认他进邻三人民医院住院部！但……我们的人一直蹲在住院楼楼下主要出口，目标在楼内停留了四时，于六点半……从住院部地下车库开着他的白色尼桑轿车离开！”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强烈的不安，“但！刚刚技术组紧急调取了三院所有出入口昨那个时段的监控……”对方深深吸了口气，“林副厅……目标进医院时穿的深蓝色夹克和帽子！和他六点半开车出来时穿的……不一样！出来的那辆车驾驶位上的人……体型比例有轻微疑点！我们只看到侧脸！光线不足！可能……可能被顶包了！进楼的目标很可能在里面某个监控死角换了人，把衣服和车钥匙交给了事先埋伏的替身！真正的目标……恐怕在三点到六点半之间，已经金蝉脱壳！他在楼内三个多时……足够做任何事！”
时间线完美咬合！三点多工具是李胜杰本人借的（他很可能没进入国土局，而是通过中间人转交？或者用他的权限卡直接刷卡借出？）！三点多顶替者（或李胜杰本人分头行动）潜入国土大楼！三点到六点半假李胜杰在三院“探病”，制造不在场证明！
真正的李胜杰！那个深藏多年的“锁匠”！在这个混乱而致命的空窗期，早已悄然潜至某个地方！遥控指挥！
林悦缓缓放下电话。窗外，空是铅灰色的，低垂压抑。灰烬的微粒在晨风中浮沉，如同漫无声飘落的祭奠纸钱。湿透的、散发着死亡腐朽气息的灰泥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那个黑色的洞口流出。整个国土局原始档案的核心地带——那个存放着十年间所有土地交易的黑色记忆之匣——已化作一片焦炭泥沼的废墟。所有纸质证据，连同其上可能残留的指印、签名、独一无二的纸张纤维、笔迹压痕、朱红的公章印记……都已不复存在。它们被火焰吞噬，被水流摧毁，被灰烬覆盖，再被泥泞搅拌蹂躏。毁灭得如此彻底，如此干净，甚至带着一种残酷的技术美学。
林悦站在窗边，看着那流淌的灰烬之河。她的嘴角紧紧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下颚线绷紧到近乎锋利。冰冷的火焰在那双被晨曦微光映照、如同寒潭深渊的眼眸深处燃起。
证物化尘？证据湮灭？好一招釜底抽薪！
但这漫灰烬并未带给她绝望。恰恰相反，这场精心策划、近乎完美的毁灭，本身就如同一座用绝望和疯狂堆砌的醒目金字塔！用亿万灰烬铸成的指路牌！
它用燃烧的图腾告诉她，触及的核心有多致命！对手的恐惧有多深重！她离那深海下的巨鲸骸骨，从未如此接近！周维民悲情的独角戏，杨阳困兽般的绝望怒吼，所有被切断的线索，所有被抹去的痕迹，在此刻竟因为这堆砌如山、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灰烬废墟，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林悦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监控屏幕上定格的、那只没有疤痕的手腕模糊瞬间。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斩开眼前的迷雾。
“深网追踪加大力度，锁定那个‘金先生’最后通讯的幽灵服务器节点！”
“调用所有省际交通卡口大数据，把李胜杰，还有所有他可能关联的大目标，从昨下午三点开始所有移动轨迹给我筛出来！他不是幽灵，总会留下尘埃！”
“查李胜杰近一年所有的社交工具、通话记录、银行流水！特别是他解除监控前三！”
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战场上的战鼓，砸在每个人心上。
灰烬之上，新的战场已经铸就。而她，从不向灰烬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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