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尧溜达到了院门外,眯着一双老眼四处张望,望见前面的路上尘土飞扬,尘土中裹挟着一辆红色的汽车,待驶近时,他认出是孙子的车。
夏利在院门口停下,笑容满面的赵筱雨走出驾驶室,亲热地问候了一声“爷爷好”,赵禹也从后面下来了。
“好,好!”赵尧木讷地应和着,目光仍朝远处张望着。
赵筱雨:“别看了,没有别人来,是我吹的口哨。”
她看到赵尧的表情僵了一下,又问:“刚才那声‘兄弟们好’,是爷爷你吹的吧?”
赵尧含糊地哦哦两声,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赵禹疑惑地望着赵筱雨:“你什么呀,什么兄弟们好?你和谁是兄弟?”
赵筱雨没理他,搀着赵尧进了院子,金海闻声迎了出来:“稀客啊!”
赵禹:“你搁这接客呢?”
孙桂香中午卖酿皮回来,开始做饭。
冬没有新鲜蔬菜,好在刚杀了猪,好在有秋晾好的干豆角,她就做了个猪骨头烩干豆角,凉拌了一盘豆芽。
赵筱雨对干豆角的味道赞不绝口,几乎没吃一块肉,全吃了干豆角,还嫌孙桂香放少了,还走时要带一些回去。
孙桂香仍是不待见她,所以也就没对她要带干豆角的请求发表意见。
赵尧吃了几口,就起身出去了。
赵筱雨对赵禹耳语了一句:“我和你爷爷谈点事,别让人打扰。”也走了。
赵禹吃得心不在焉,忽然吞吞吐吐地问:“妈,咱们家的干豆角还多不,我想帮我朋友买点。”
孙桂香放下碗筷,严肃起面孔,定定地看了赵禹一会儿,然后转看金海,把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然后问:“这个女的到底是你俩谁的对象?怎么陈慧不来她也来?”
两人啊了一声,面面相觑。
半晌,赵禹问金海:“你是谁的?”
金海脸红着:“我哪知道啊?”
胡芳芳:“是金海哥哥的,他脸红了。”
赵蛇:“错,绝对是老九的,他要送人家干豆角。”
这时赵禹的脸也红了。
赵蛇又:“看,老九也脸红了吧!”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齐声:“三角恋!”
孙桂香把四个孩子扫视了一遍,低沉地:“别胡来,找对象是终身大事,这种母夜叉不适合咱家,咱家娶不起,更供不起!”
所有的人都不话了。
孙桂香对赵筱雨的成见,除了因为认定她顶了赵禹的上学名额外,还因为接受不了她的种种作风,整骑着摩托车跑来跑去,打扮得像个黑社会大姐大似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女人。
她还是老思想,心目中的好女人不一定漂亮,但一定要规矩,稳重,听话,善良,仁义,吃苦耐劳,勤俭持家,会做茶打饭,会缝补浆洗,最好是那种胖胖的,屁股大大的,好生养的,奶水多的,赵筱雨哪一点沾边?
尤其是第一次见面,赵筱雨在这个家住了几,别人忙得焦头烂额,她却东阴凉倒在西阴凉,打扮得倒是勤,一要换七十二次衣服,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可是奇怪了,孙桂香早就看出,金海对那女子有意思,她曾敲打过他,让他以学业为重,别被社会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干扰了,当时她还拿赵禹做榜样,现在好了,赵禹也步了金海的后尘,那女子到底有什么好?
赵禹惦记着干豆角,又惦记着“别让人打扰”的任务,就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我吃饱了,去找胡叔聊会儿!”就出去了。
他和胡叔随便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他的房间,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凉房。
一阵寻找,终于找到了装干豆角的白布袋,找了个空袋子,掬了一掬装进去,想了想,又把干黄瓜、干茄子、干西葫芦等干货各样装了一些,然后像做贼一样地,鬼鬼祟祟地放到自己的车上。
回到院里,坐在正屋门前的台阶上,点起一支烟抽着,一边“放哨”。
自那重新抽开烟后,再没戒,陈慧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再劝他戒。
这时抽了几口,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触动,将烟扔在地下,用脚搓得粉碎。
大家都吃完了饭,出了西厢房,各回各房间,倒是没人去打扰赵筱雨和赵尧的谈话。
孙桂香收拾完厨房,开始做酿皮,酿皮房里传出她洗面的声音,她接受了赵禹的意见,每只卖半酿皮。
无法不接受,上次这子提了把锤子,要砸锅,还要砸摩托,儿大不由娘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钱虽然挣的少了,但轻松了许多,腰也不疼了,精力也旺盛了。
金海站在院子里张目四顾。
“别找了,出去了。”赵禹着,下巴朝院门努了努,“我看见她上了渠坝,你去找吧,正好没人打扰。”
金海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到赵禹身旁。
赵禹望着酿皮房:“你现在上了大学,没有假期作业了,别只顾着看闲书,骑上摩托车卖酿皮去,顺便也散散心,每待在家里不闷吗?”
金海没话,捡了根树枝,在砖地上随便划拉着。
赵禹又:“别以为你考上大学就了不起,你要是像妈妈那么有本事,就是不上大学,也一样能过得好。别看卖酿皮那个营生,百分之九十的人干不了。还有胡叔,胡叔要是不瘫痪,现在咱们家估计不比赵筱雨家差。那些买卖,是最考验你真才实学的!你知道干销售,最重要的是什么不?”
“口才,思路。”金海想了想。
“错!”赵禹,“就像我们干的这种销售,什么话,完全是可以套模板的,就算口才再差,死记硬背,把那些台词背会,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最重要的是勇气,是执着。你推一次两次,人家不要;你推十次八次,二十次三十次,兴许人家就要了。我搞传销那会儿,哪个下线我不得服他三四十次?那时我的成交率最高!所以你觉得有些事情很难,其实它很容易;有些事情你觉得它很简单,其实很难,光想不行,光不行,得亲自做。”
金海沉默半晌,:“好,我明先和我妈学做酿皮,完了你教教我骑摩托车。”
赵禹笑笑:“追她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学会骑摩托车?”
“你就别笑话我了。”
“不是笑话你,这是实话。”赵禹郑重地,“你一没钱,二没权,要胆量没胆量,要个性没个性,连辛苦都不肯下,就凭着两片嘴唇叭叭叭,就以为能取下?人家爱骑摩托车,你偏偏不会,你想想,两人走在路上,她不舒服,想让你骑,你绅士地耸耸肩,摊摊手:对不起,我不会,你再坚持坚持!人家是个什么想法?假如你会骑,你就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她换档,你操控油门和离合器,两人完美配合,心灵相通,她就像你的孩子一样……”
他着着,又想起那个场景了,不由心驰神往,脸上呈现出温柔甜蜜的神情。
忽觉金海正奇怪地看着自己,赶忙住了口,正了正神色:“我就是的一个道理,做什么事,你都得用心,不是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又问:“你不准备和李晓霞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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