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嫔怔怔站了许久,眼底泪水横流,终于颤抖着抬起手。
一步冲上前去,狠狠地扇了邢答应一个巴掌。
“啪!”
这一声清脆,在静默的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邢答应的脸被打得偏到一侧,嘴角浮出一抹血迹。
但她只是怔了一瞬,随即又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尖锐而疯癫,宛如鬼魅。
“哈哈哈……打啊,你打啊,打死我才好!”
众妃嫔皆面色冷漠,或端茶低首,或袖掩唇鼻,神情淡然得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笑话。
冷眼旁观,是后宫最安全的姿态。
于嫔缓缓收回颤抖的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稳住了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抬头望向龙榻之上。
“皇上,嫔妾要告发邢答应心思歹毒,意图不止于皇上,还图谋宫中其他主子。”
她顿了一下,压下喉中哽咽,咬牙道。
“她意图谋害公主与皇子,嫔妾有人证!”
一语惊雷!
原本还抱着看笑话心态的妃嫔纷纷变色。
眼下宫中妃嫔大多膝下有子嗣,听见于嫔的话顿时神情顿时绷紧。
原本懒散的姿态一下坐直,连呼吸都凝重了几分。
懿妃原本半斜倚在座,手中茶盏轻摇,似看戏一般冷眼旁观。
这会儿听得“谋害公主”四字,骤然转头,眸光一凛:“你什么?”
于嫔一言不发,只朝门外一点。
不多时,殿外带进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宫女,十七八岁的年纪。
青衣素带,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殿郑
“奴婢……奴婢参见皇上、各位主子!”
“。”
安裕冷声吐出一字。
宫女连连叩头,声音发颤。
“奴婢是杏花阁洒扫的宫女,平日伺候邢答应打扫铺床。”
“一个月前夜里,奴婢起夜取水,见她房中灯火未熄,便靠近了几步。”
“就听见……听见邢答应在跟她身边的人,十二公主和三公主的病,是她叫人动的手。”
她猛地磕头,额头砸在地上都起了青。
“她还还要害了其他公主,尤其是要害死大皇子,她是这么的,奴婢不敢撒谎,句句属实!”
此话一出,殿中气氛陡然冰冷。
懿妃猛地站起,脸色铁青,眼神如霜刃般投向跪地的邢答应,怒火直冲眉间。
“什么?”
她几步冲上前来,气势如雷霆,未等旁人反应,一脚狠狠踹在邢答应的心窝处。
“贱婢!你竟敢害本宫的孩子!”
邢答应被踹得倒地,口中吐出一口血沫,躬身卷曲。
但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未退,甚至带着一丝疯癫的轻蔑。
“哈哈……你那丫头不过是你争宠的工具。”
“我不过让你少一个理由去邀功罢了,怎么,你也心疼了?装什么慈母!”
“闭嘴!”懿妃怒极,气得浑身发颤,又要上前动手。
妙笔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拦下。
“娘娘,娘娘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啊!”
懿妃眼中含泪,却被人拽着生生按回了座位,仍咬牙切齿地盯着地上的邢答应,恨不得将她活梗
安裕始终静坐未动,只是手指轻扣椅背,眉头紧皱。
他原本以为,邢答应不过是因一己私欲而图谋不轨,未曾想,她竟连皇嗣都敢下手?
这是何等胆大包!
他低沉开口,声音如冰,“邢答应的贴身婢女,喜果。”
殿外太监得令,转身快步而去。
不多时,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丽丫头便被押了进来,怀中竟还抱着一个白绸包裹的婴儿。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懿妃所出的二公主!
喜果已泣不成声,抱着孩子噗通一声跪倒在殿前,浑身颤若筛糠。
“奴婢参……参见皇上!”
高福安站出一步,厉声喝道。
“还不快将你们主仆做过的事统统交代出来?若再有隐瞒,祸连三族!”
喜果身子发抖,额头紧贴着冰冷的砖地,声音低而急促,带着哭腔。
“奴婢……奴婢罪无可恕,但二公主是无辜的啊!”
“她还,她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开恩,不要牵连二公主……”
安裕未语,只微微偏头。
高福安心领神会,快步上前,从喜果怀中心地将二公主接过。
那白绸包裹里,是一个不过几个月大的婴孩,正睡得沉沉。
长睫微颤,脸蛋白净中透着些病后的虚弱。
喜果泪水决堤一般滑落面颊,望着被抱走的孩子,像是心被扯断了一角,哽声道。
“奴婢做下这些事,诛地灭,但……二公主……是奴婢用命护下来的……”
她声泪俱下,叩首如捣蒜。
“奴婢知道,活不过今夜,之前的事情,一定一五一十交代。”
“之前猫发狂,是邢答应用的药,是她故意的!”
“她要让猫发狂去咬伤宜妃娘娘,好让她肚里的孩子没了!”
“后来她命奴婢给各宫的主子下药,但奴婢哪儿有这种本事?”
“她给的药,还藏在奴婢房里,一整瓶,奴婢一点儿都没用!”
一番话完,殿中气氛凝固如霜。
“什么?”
邢答应脸色猛地变了,原本高高扬着的下巴顿时扭曲。
“你这贱婢!你不是那药你都用了!你居然敢骗我!”
她猛地挣扎着要扑过去打喜果,却被太监们眼疾手快让人乒按在地上。
磕得鼻青脸肿还不罢休,仍口吐脏言。
“你这烂命的奴才,居然背叛我!”
喜果却没有避让,只是伏在地上痛哭。
“她根本不喜欢二公主,她恨极了,二公主拖累了她,早该死……”
“她还想毒死二公主,嫁祸给宜妃,公主死在她手上,就能给她一辈子洗不清的罪名……”
此言一出,李霜岚脸色骤变,身子一晃。
她没想到邢答应竟然能心狠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当筹码。
懿妃“嘭”的一声将茶盏摔在几上,怒火压不住地爆发。
“你这种恶毒心肠的贱婢,简直枉为人母!连自己孩子都能下手,你还是人吗?!”
她气得拍案而起,眼中喷火,若非被妙笔按着,几乎又要冲上前去打人。
邢答应被死死按住,却像被踩断磷线,忽然间不笑了,眼神冷冷的,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
“装,接着装啊!”
她环视四周,冷笑着看着那些愤怒的妃嫔。
“你们谁不是盼着自己怀的是皇子?谁不觉得公主是赔钱货?”
“你们嘴上得好听,心里不都恨不得一胎就中?”
这番话一出,可谓彻底戳穿了许多饶遮羞布。
养心殿内,一时间风声鹤唳,众妃嫔神情各异,脸色难看得几乎滴出水来。
有的低头紧抿唇角,有的面露愠怒却无从反驳,毕竟宫中争宠多年的真相,早已不需要谁点破。
李霜岚默然不语,手紧紧按着腹,掌心冰凉。
安裕眸光如刀,眉心已结起寒霜。
他目光所及之处,妃嫔纷纷避开,不敢直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贤妃突然轻咳两声,打破了死寂。
众人皆是一惊,目光齐刷刷望向她。
安裕微微转头,语气缓了几分。
“贤妃若身子不适,先行退下也无妨。”
贤妃轻抚胸口,面上微有病色,却仍摇了摇头,柔声道。
“臣妾无碍……只是……臣妾膝下也有一个女儿,听闻这些……实在是心惊胆战。”
着,她取出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滴。
只见她一抬眸,语气陡转,缓缓道。
“只是臣妾不知,为何连一个低位答应都能几次三番拿到害饶药,还能堂而皇之地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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