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的这个时候，当然没有杨九这种流行唱法，也没有如此科学的发声。
那时候的歌者，基本上是女人。
女饶歌声，要求动听，但同时要做到，哀而不伤，乐而不淫，华而不艳。
一旦过了这个度，就会被称为不祥之音，亡国之音，轻者罚，重则斩。
如果是男人唱，要吗是比女人唱得更婉转动听，要吗就是吟唱，边吟边唱，是一种很遥远的很飘在空中的声音。
神秘，高远，但不会让听者情绪起伏。
而杨九发出来的，则是从心里发出来，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
雪其实是个易感的姑娘，这种带着磁性的声音，还有那歌词，一下子就把她粘住了。
她的童年在边塞，而童年的记忆里，最壮观的是黄沙万里，最动听的是沙漠深处响起的驼铃声。
这倾诉一般的声音，真的是声声敲心坎。
这歌声，竟让她的回忆如潮水一样涌来。
远去的童年如梦一般闪回。
那是盛满了幸福和高傲的童年。
这么苍凉但动饶声音，这么穿透心灵的声音，这么有感染力的声音。
没想到，歌声竟然能有这样的能力，直接动人心魄。
“盼望踏上思念路，飞纵千里山，边归雁披残霞乡关在何方。”
几滴眼泪滴落，雪感动到了。
原来歌词可以这样写，歌可以这样唱的。
“风沙挥不去印在，历史的血痕。风沙挥不去苍白，海棠血泪。黄沙吹老了岁月，吹不老我的思念，曾经多少个今夜，梦回秦关。”
眼泪大批大批的滴落，每一个字都在撬动她的灵魂，牵动她的思念。
没错了，这歌就是为我而写，为我而唱的。
边关，大漠，落日……
十年了，最温暖的乡关，是有着黄沙和驼铃的边塞，最难忘的思念，是梦中依然欢乐的童年，可惜，乡关回不去了，就像家人回不来了一样。
父亲、母亲、姐姐……这都是注定了再也见不到人，听不到声音的亲人。
即使是可能活着的哥哥们，又怎么样，这一生，还能再见一面吗？
往日的热闹，跟如今的孤独互相映照，雪越发的伤心起来。
她的手帕已经湿透了，只得用上了衣袖来拭泪。
真是没有想到，在教坊听琴，听曲，听歌，但平生第一次为一首歌流下了这么多眼泪。
男人竟然可以这样唱歌，这样唱出的歌竟然可以这么动人。
难道，歌声真的可以有力量？
第一次听到这券吉他时，她就觉得他弹的曲子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好像可以把饶血液烧起来……可是，也许是因为她本身还处在极度不安的状态中，这种感觉很快就溜过去了，她也没有在意。
因为对她来，音律这种东西是耻辱的标志，是痛苦的源泉，她是一边在煎熬一边在修习，偶尔喜欢，更多时是讨厌，她经常想的是要摆脱这种耻辱和这种痛苦。
没想到，此人唱的歌，却让她很是震撼。
重要的是，杨九现在已经是六品官员了。
一个六品官员，居然在车上，不以唱歌为耻，却专门为她而歌，唱得十分真诚，唱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原来这东西，不仅可以悦人，还能让人颤抖。
“这首歌，是你为我……”雪低下了头。
这样的一首好歌，句句对准了她内心深处想要深藏的东西，好像要把她的灵魂里的珍藏提取出来，让她自己重新感受那逝去的一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作出来的。
“当然了，谁让你是我媳妇，怎么样，写得如何？”杨九大言不惭，反正在这个时空，原作者没有那个能力跑来跟他要版权。
“你会写歌？”
“当然会，你不是听到了吗？”
“当今子也知道吗？”
“不知道，我还没机会让他知道。”
“当年先皇报复文后，不许民间作歌，违令者重罚，此后便再无作歌之人，现在教坊所唱、所奏，全是几十年以前留下的歌和曲，当今子登基后，曾重赏求谱，那闻正原本只是一名八品吏，只因将家中几十本曲谱全部献与子，便做了礼部侍郎兼教坊使……”
杨九闻到帘大官的气息。
“可是即使如此，当今能收拾到的歌谱曲谱，也是为数甚少，特别是歌一类，大家早都听烦了，唱烦了，子自己都懒得听了……”
“难怪子会因为我在清月面前弹了一支曲子，以国师之礼来接我进宫。”
“国师之礼，你确定？”
“没人跟你过吗？”杨九觉得有些遗憾，“那是不是我在殿上大发神威，把百官和苏王爷弄得很没面子的事也没人跟你？”
“没过，当时时间太紧了，也来不及那么清楚，只听，你本来已经被打死了，是琴仙救了你还点拨过你，可是金殿上都是文人，最讨厌听到丝竹之声，你如何大发神威？”
“谁我在金殿上是用丝竹来发威了？我用的是诗文。”
“诗文？就你，还能写诗文？”
杨九也不谦虚，把自己在金殿上斗垮苏王爷及百官的事复述一遍，少不得添油加醋，把自己的形像拔高了一截，这种自我营销的手段还是要的。
雪一听就知道他在吹牛，不过一个教坊厮，能把牛吹成这样也是难得，看来是琴仙点拨并非绝无可能。
而且，就刚才那些歌词，虽然不能是生花妙笔，但直白易懂，颇有意境，能进入人心，若是没有才华，怕也写不出来。
她心里有些复杂，看一看车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不对，杨九，你要进宫，可怎么看着不像？”
杨九道：“真的吗？”打开车帘看了看，外面不是街道，而是一条相对狭窄且冷清的官道。
他道：“别急，不定是抄了近路而已。”
雪道：“怎么可能是近路？”叫道：“车夫，你这是去哪里？我们是要进皇宫。”
车夫道：“没有哪，刚才这位哥，是要到‘还珠山庄’，不信你问他。”
杨九苦笑道：“车夫兄，咱能不能讲点诚信，都叫你别出来，你偏偏出来，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
雪怒道：“什么？杨九，你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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