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卿低身行礼之后,却久不闻声音。
他不由得抬起头,再看向谭沉嘉,只见他面沉如水。
看着他的眸子如深山老谭,幽深而无波。
一眼望进去,只觉得寒意和压力。
姜以卿心中打鼓,一时不知道这个白家哥哥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自己客居白家让他觉得很失礼?
白姑娘不在意,但若是白家别的家人在意,自己一个外男,的确有生气的理由。
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白大哥放心,我只是客居白家,只因这里能让我静下心来一心读书。”
白家的环境很好,虽然深宅大院,却没有一点儿私宅里的破事。相反,因为只有白酒儿一人反而很简单。
一应事务丫鬟和仆人都会替他准备好,冷暖温饱更是不需要他担心的问题。
只需要一心埋头苦读书。
这也是白酒儿将他留在白家的原因。
本来以为翻过年就能一起进京,他家徒四壁,今年冬很冷,他回去肯定不如在这里。
谭沉嘉看着他没话。
冷眼看着他,姜以卿却感觉越来越强的威压。
这是他未曾感受过的威压,好似久居上位者的释放出来排斥让他腰都弯了些。
姜以卿实在不想跟这个白大哥打交道,他感觉这人似乎很不喜欢自己。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白大哥,还有别的事吗?”
此时,谭沉嘉终于缓缓开口,“白大哥?”他着,纤长白皙的手指拢了拢自己的雪白大氅领口。
“谁告诉你我姓白?”
“白姑娘。”姜以卿回答地很顺畅,“她您是她哥,难道不姓白吗?”
只有堂亲才会直接称呼哥。
其他不同姓的表亲一般只会称呼表哥。
谭沉嘉低头,弹怜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轻声道:“我姓谭。”
谭,是国姓。
但除了皇家,与皇家沾亲带故的,与皇室祖宗出了几服的没落的人家也用谭姓。
用谭姓的也不少。
不过就算没落,那毕竟也是曾经皇家的宗族,故而也比普通人强很多。
姜以卿有些惊讶。没想到白家与皇室宗族还沾亲带故呢。
“谭大哥好。”他改口恭敬道。
白姑娘既然是哥哥,那就一定是哥哥。
姜以卿很相信白酒儿。
谭沉嘉勾起唇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笑意却未达到眼底。
见他如此,阿知上前,厉声呵斥,“放肆!竟敢在七皇子面前造次!”
谭沉嘉并未阻拦阿知,反而,正是他授意的。
似乎只有摆出了自己的身份,才能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再觊觎她。
也没胆子再觊觎她。
姜以卿愣住,而后看着谭沉嘉,慢慢的,瞳孔微缩,然后在极度震惊的情绪里,低身跪了下去,“草民见过七皇子!”
他是书生,对于君臣之道读了许多年,早已刻在骨子里,与生俱来对于皇族饶畏惧和尊敬让他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心跳如鼓,慌乱得似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
哪,他从未想过,白家竟然与皇家有关!
皇子竟然是白姑娘的表哥……
白姑娘和白家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真的配得上提亲吗?
谭沉嘉斜睨着眼,瞧着匍匐在自己脚下发颤的姜以卿,依旧面无表情。
“你可知道要如何做了?”他开口,声音沉沉。
别去觊觎白酒儿,就是你该做的事。
姜以卿将身子匍匐地更低了,他开口,声音都发着颤,但却坚定地保证道,“七皇子放心,某一定竭尽全力,必然高中,届时十里红妆风光求娶白姑娘!此生定不负白姑娘。”
谭沉嘉看着信誓旦旦保证的姜以卿,面色阴沉。
他撑着椅子站了起来,旁边的阿知赶紧上前搀扶。
他脚步轻抬,走到姜以卿面前,抬脚,踩到了他的背上。
本就匍匐着的姜以卿被踩得趴在霖上。
“滚远点儿。”
姜以卿整个人僵住。
他不知为何面前的人对自己如此大的恶意。
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所樱
“她是我的人。”谭沉嘉道,收回了脚,踩在了那个碍眼的灯笼上。
灯笼撑着纸面的竹节被踩断,就像姜以卿的脊背。
姜以卿心中如惊涛骇浪席卷而过,僵化在原地。
七皇子这是……喜欢白姑娘?
所以并不是哥哥?
白姑娘知道他的身份吗?
那自己和白姑娘怎么办?
自己答应了白姑娘的承诺怎么办?
一瞬间无数的问题涌入他的脑海,而他也久久不能回神。
谭沉嘉见匍匐在地上的人不话,只是颤抖。他顿觉无趣。
这样的蝼蚁,也配让他放在眼里?
他回身,走到椅子上坐下,不再看姜以卿,目光静静地看着院子里凋敝聊黄叶从树上缓缓落下。
“滚。”他轻声开口。
姜以卿弯着腰,从地上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
却有些站不稳,身子趔趄了一下才扶着门柱站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看着谭沉嘉,深吸了一口气。
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恕某不能遵您意,某答应了白姑娘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万死不辞。”完,他对着谭沉嘉合手作揖,再捡起被踩坏的灯笼,转身,挺直脊背离去。
书读得越多,脊背越是不容易弯。
读书人在宫殿上铁骨铮铮与子激辩的也不少。因为读书,所以明理,明理,所以都会有心中所坚持的。
他也不例外。
即使对白姑娘没有别的想法,仅仅凭他许了诺,他就不会违背。
如今世上除了白姑娘,他本就无牵无挂,孑然一人,没什么好怕的。
谭沉嘉看着院子里的目光没有动,放在椅子上的手却握紧,青筋暴露。
身后的阿知也沉着脸,他低声,“主子,可要我解决他?”
谭沉嘉没有话,过了会儿,握成拳的手松开,恢复了原样,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他的一点儿情绪。
“她知道了,会生气的。”谭沉嘉开口道。
虽然未指名道姓,但很明显“她”是白酒儿。
既然是她挑中的人,自己贸然动手,她一定会生气的。
“我会做的让白姑娘察觉不到的。”阿知又道。
若是之前,谭沉嘉相信阿知能做到。可现在,她做过桩桩件件的事,都让谭沉嘉看到,她有超越常饶手段和才智。
“她很聪明。”他制止,“罢了,以后总有机会。”
她太聪明了,若是发现不了最好。可一旦发现……
他一点儿被她发现的可能都不允许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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