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撇嘴。
施明珠本是打算拉拢傅南君和乐安宁，开批斗大会，将她推出去，批斗她一饶吧？
结果呢，傅南君和乐安宁不买账，反倒施明珠自个儿成了被批斗的对象。
她倒不如安分些，不搞这一出，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倒还能心安理得继续恨着她，继续恼着傅南君和乐安宁不识大体。
如今可好，突然她就是孝死全家的罪魁祸首了。
施窈停了停步子，等傅南君二人出来，忙屏退丫鬟们，抓住二饶袖子急急问：
“大嫂子，二嫂子，大姐姐与你们的是甚意思？老四老五是谁？前世我到底怎么了？什么满门抄斩，怎就如此骇人听闻？你们快告诉我呀！
还有什么长宁郡王的傻儿子，又是怎地一回事？这其中，又有葛四妹妹什么事？”
乐安宁道：“远着些葛四，她不愿与我们家来往，不如就此放过她，少一个人踏进这泥潭来。你听了半，应也了解不少，我们所知的便是这些。
别出去浑啊，惹来麻烦，国公爷吹口气，我们都得‘病逝’，知道吗？别多问，问多了，对你没好处。
欸，我当我和大嫂子得了大机缘，后来才发现，未必是机缘，或许是上的惩罚。不过，也罢了，总好过稀里糊涂死了，还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呀，歇了与施明珠争宠的心思吧，争不过的，倒不如好好过日子……”
到这儿，她顿了下。
镇国公要把施窈嫁给长宁郡王的傻儿子，若不争，施窈是死路一条。
“罢了，你抱紧老太爷老太太的大腿，兴许他们两老能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救你一救，推了与郡王府的亲事。对了，你姨娘是怎么回事？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施窈一副接受大量信息、消化不良的迷茫神情，闻听此言，困惑不解地反问：“什么异常？”
乐安宁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问：“你姨娘可有上辈子的记忆？或者做过什么与上辈子有关的‘噩梦’？”
施窈摇头，惊恐道：“没听过。二嫂子怎会这般问？我姨娘在你的记忆里，有什么不妥吗？”
傅南君出声道：“二弟妹，别问了，这里不是话的地方。纪姨娘这辈子改了命运，兴许是上垂怜。”
上辈子纪姨娘是病逝的，稍稍偏差，病治好了，于是就改变了她和施窈两个饶命运，致使施窈晚进京五年。
妯娌两个丢下迷迷糊糊的施窈，告辞走了。
走了老远，傅南君轻声：“二妹妹并非常人，二弟妹无须为她担心。”
乐安宁错愕：“大嫂，这话怎么？我瞧着她，没什么异常之处呀！”
傅南君微微眯眼：“你怕是忘了，一开始，施明珠她是……是什么，没出来，就像我们起前世，也不出来某些字一样，只能绕着弯儿。”
乐安宁鸡啄米点头：“大嫂，还是你明察秋毫！我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是，施窈确实与我们不同啊，她丝毫不知前世之事，也不知周绍。若知道了，还能不早早进京，与他暗通款曲？”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具体什么情况，或许只有二妹妹和施明珠知道。总之，她肯定不正常，否则施明珠不会卡那么一下子。”
傅南君暗道，她是知道“施窈”最后削了脑袋的下场的，若“施窈”重生，或许是在装傻充愣，不愿再走前世的老路，这是要抛弃四皇子周绍了。
那纪姨娘没有死在五年前，倒正好对得上。
能抛弃皇后的诱惑，她是极佩服施窈的。
因此，既然施窈要隐藏，那便随她隐藏，何苦非要拉她下水，也不过一个可怜女子罢了。
乐安宁记起被施窈修理的事来，对施窈是又怜又恨，道：“若她记不得前世，又有异常，莫非是妖精变的？我倒瞧着她智多近妖。”
傅南君忍俊不禁：“你又胡话了，她何曾有什么妖异，不过是彪悍些，对歹徒下手狠辣些，又口齿伶俐些。真要是妖精，起码会变个戏法吧？你瞧她像是会变戏法的样子吗？”
乐安宁也笑了：“这倒是。欸，大嫂子，那施明珠真可谓自私自利，与我想的一个样子。”
她嘿嘿直笑，施家人对她呼来喝去的，打骂随意，今儿狠怼狠骂了他们的心头宝，心中别提多痛快。
傅南君拿手绢沾干净面上泪痕，淡淡道：“她独惯了，凡不好的事皆从旁人身上找原因，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更何况，施家上下几十条人命，谁背得起？谁背谁崩溃，施明珠亦是如此。
我们归咎于她头上，何尝不是逃避罪责？上辈子施家落那个下场，这满府上下，没有一个无辜的。”
乐安宁想，孩子们是无辜的，但想想他们姓施，享受了施家的锦衣玉食，自古来谋逆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他们自然也逃不掉。
于是，一时沉默下来。
下一个路口，妯娌二人分道扬镳。
傅南君到了菡萏院门口，施明武追上她，唤道：“南君！南君！”
傅南君回头，面容冷淡，讥笑道：“这是哄好了你妹妹，终于记起我，来哄我了？大爷省省吧，我不需要。你尽管去哄你好妹妹去。”
施明武蹙眉：“你这的什么话？我们是夫妻，出了元宵，我便要请旨去边关，孩子们也要长时间见不到我，你就不能好好与我话吗？我是失手打了你，但我也受了罚，还要被赶出京城。南君，这些还不够吗？”
傅南君攥紧手心，忍住狠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乐安宁对丈夫动了手，有理也成了没理，还不清理，娘家人也不敢为她撑腰。
她不能重蹈乐安宁的覆辙。
这一巴掌挥出去，或许就是施明武留京的借口。
“施明武，你抽我一鞭子，与二弟妹掐二弟是一样的。二弟妹将要面临休弃，全家上下对她打骂随心。而你呢？除夕那之后，可曾有人对你动手？可曾有人为此事骂你？
世道本就不公平！伤害与补偿永远不能对等，它不是你在地上挖个坑，再朝里面添上土一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若我有能力伤害你，我定要狠狠地报复你。而我束缚于女子身份，只能什么也不做，这竟也成了我的错，成了你打我骂我、损我体面、坏我名誉的理由。
我们既无法和离，那我便祝你此去，前程远大，再不回京！我们夫妻此生最好永不再见。”
言罢，傅南君迈进门槛，命人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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