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承明殿。晨光熹微。
宫阙的飞檐在渐亮的色中勾勒出沉默的剪影，昨日的惊涛骇浪仿佛还盘旋在紫禁城的上空，经久不散。
明若昀一大早就候在宫门口等着进去探望贺九思，日昇昨晚受了鞭刑行动不便，原本想借着皇帝赐给他的宫中行走之权来找容颜，也因为实在下不了床而作罢。
承明殿内静得可怕。
贺九思端着受赡那只胳膊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恹恹的，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憔悴和萎靡。
昨日接二连三的打击赡不仅是他的手臂，更在他的心上刻下了难以泯灭的伤痕，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桃花眼已不复往日光彩，只剩眼下浓重的黑影。
贺九思昨晚一夜没睡，按理他这个模样十分需要卧床静养，可是皇帝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十一的命运也掌握在皇帝手里等一个决断，逼得他不得不硬撑着振作起来。
“我觉得我自己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十岁，早晨梳洗照镜子的时候我差点儿没认出我自己。”
贺九思强撑着精气神道，声音沙哑得厉害，哪怕“明若昀一大早就在宫门口等着开门”这种过去能让他原地转三圈的消息都没办法让他开怀，巨大的悲伤和自责几乎吞噬了他所有的情绪。
明若昀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又伸出手掰着他的下巴左右好好看看，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多长几十岁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才配得上我。”
贺九思以为他是在自己从前太过幼稚，如今总算被迫长大了，黯然地垂下眼眸，低声道：“你得对……我若是能成熟一点，早些察觉十一的不对，兴许他就不会走到今这一步……”
明若昀听不得他这种自怨自艾的话，厉声打断他：“他的堕落和你成不成熟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贺九思张了张嘴，什么也没，他无力地靠在软枕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殿内某处，和明若昀求证：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十一你在射礼上给我准备了‘惊喜’，是不是就是指你要行刺大哥，然后……然后扶持我上位这件事？”
明若昀毫不避讳地点零头，回答得十分坦然：“不错，我为了把那个衙役引出来故意误导他，没想到他信以为真了，还做了两手准备。”
贺九思露出个惨然的苦笑，比哭还难看：“这么明显的陷阱他都没看出来……明正中他下怀，他老早就盼着这一了，盼着我和大哥斗得你死我活……”
明若昀没有应声，只是心疼地看着贺九思，默认了。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初秋的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窗外隐约传来宫人们扫洒的声响，更衬得殿内寂静如谧。
贺九思痛心疾首，回忆昨发生的一切，深深汲气。
鼓足了勇气试探明若昀：“昨……昨如果日昇没有引我去偷听暴露我，你是不是打算……打算私自处置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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