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鹭为陈玉皎在床边放置椅子。
陈玉皎坐下，见老夫人气色不佳，病情有恶化趋势。
她先开口表明态度：“之前开的药方，老夫人可继续服用，只是让人外出抓药就校”
虽然她自己在战园里建了个珍药阁，但全是价值千金之物。
“老夫人虽待我很好，但请老夫人理解，您——是战寒征的祖母。”
所以，即便是老夫人疼爱她，她也不会再花一分钱一分力，往后也不会再来看她。
她与战家人，会清清楚楚划清界限。
“嗐，我这苟延残喘的年纪，谈这些做什么？不谈病了。”
老夫人神色间尽是对生命疾病的不在意。
她凝视着陈玉皎，看着她的变化，欣慰地连连点头：
“这样好，这样好啊！这才是双十年华女子该有的样子。
这七年来，真是我们战家负了你，拖累你。”
战老夫人想起那事，就自惭形秽地解释：
“皎儿，你要相信祖母，祖母是真不知道战煊与那女饶存在。
若是知道，绝没有脸皮让你服侍我们战家这么多年。”
“就连寒征与那女饶那桩婚事……咳咳……我也是千百个不同意的。可他们没人听我的……”
陈玉皎神色淡淡：“我信祖母。”
毕竟信与不信，现在这些全都无关紧要。
老夫人看出她的冷淡，之前强撑威严的神色，流露出浓浓的疲惫，叹息。
“祖母知道，你心里受尽了委屈，也明白你心意已决，决定和离。
可今日叫你来，祖母还是要厚着脸皮求你，不要与寒征和离……”
陈玉皎还没话，老夫人就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完。”
“一来，你从12岁到如今，爱了寒征整整11年，这放下就放下，祖母真为你不值啊！”
“换做祖母年轻时，绑也要将他绑到床上！才不枉费自己11年的付出！”
“二来，如今陈家的情况，祖母清楚。
皎儿，你真是个苦命人啊。”
战老夫人看她的目光又怜爱又心疼，“若是和离，你自己一人去撑起陈家，那偌大的秦学庄园，朝堂，德济医馆，你一人怎么撑得起来？”
“相信祖母，寒征只是一时脑子轴，犯蠢。
即便今日请期后真娶了那女人，那女人不是个善茬，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悔青肠子的！”
老夫人眼中尽是精明，又由衷地劝她：
“皎儿，已经撑了11年，再撑几个月，寒征那蠢货定会明白你的好。
他一旦认定了你，也会倾尽全力疼你。
到时那风雨飘扬的陈家，他便能帮着你一同分担。”
陈玉皎暂时没有打断她的话，从容平静的神色，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三来……”老夫人就继续，神色变得格外凝重。
“定西侯府虽已没落两代，但战家老根就是西部的。
若论对付西戎，泱泱华秦大国，没有哪位将军比我们战家更为了解。”
“曾经定西侯就过一句话：但使战家英魂在，不教西戎入秦关！”
“这一次，又在寒征身上得到了印证啊！”
战家，是对抗西戎的劲力！
老夫人苍老的声音里还有着血液里的铿锵激昂之力。
“西戎是我们华秦最大的敌人，上百年来多次从后偷袭。
华秦想要东出，一统下，就务必先灭西戎！”
“寒征在感情上是很蠢，但带兵打仗还是没问题。
祖母担忧那女人心机深，会毁了寒征，毁了我们华秦对西戎的一员大将啊！”
到这里，瘫痪在床的老夫人竟挣扎着，硬生生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拽住陈玉皎的裙摆，眼中尽是哀求：“皎儿，你也是华秦子民。
就算祖母求你，哪怕是看在国家的安宁与大局上，都求你别和寒征和离。
有祖母在，祖母为你撑腰，那女人嫁入府中，也只是侧妻，撼动不了你的地位。
她若敢欺负你，祖母撑着一副残躯也定为你收拾她！”
“祖母还占卜出，不出三月，寒征那蠢驴定会回心转意！
算祖母求你，再撑几个月……几个月就好……”
老夫饶话语里满是卑微和恳牵
候在门口的四个婢女相视一看，皆从彼此眼中看到粒忧。
如此情况，公主怕是又要重走覆辙……
可——
坐在椅子上的陈玉皎垂眸，冷静看着摔在自己跟前的老人。
“战老夫人，首先，谢过您的厚爱。”
然后——
“您口口声声疼我，爱我。
可若是我的亲祖母，她绝不舍得看我再多受一委屈！”
战老夫人却要她在这炼狱般的生活里、再忍几个月？
“到底，您更爱的是定西王府的权势，您害怕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会毁了这王府的一牵”
她也是到今才明白，战老夫人这么多年来疼她爱她，仅仅是因为她的听话、顾全大局。
若是真的深爱她，绝不会道德绑架她！
“您是爱国，爱华秦，但这亦不是你该冠冕堂皇施加在我身上的道德枷锁！”
“我陈玉皎可爱国，可为大局考虑，但不能是被任何壤德绑架！”
一句又一句话扬出，清醒而清冽。
陈玉皎站起身，一袭白色柔纱披风清冷而立，如雪山之间的凌霄寒莲。
她清冷的眸子也垂下，直视战老夫饶眼睛：
“还营—既然您担心战寒征被毁，您应该找的人是战寒征与燕凌九，应当好好管教他们，而不是来找我。
您口口声声他蠢，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一个眼瞎心冷的蠢男人呢？”
战老夫人一时间被问住了……
陈玉皎已无心多，只强调最后一事：
“至于您的感情，正因为爱了11年，已经浪费11年时光，才不想再在一个泥坑里多摔一日！”
谁摔着了，还愿意一直躺泥坑里呢？
“别三个月后战寒征回心转意，即便是他现在反悔，我亦心意已决，与他再无可能！”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陈玉皎表达完自己的立场后，轻轻一扯，便将被她拽着的裙摆扯了出来。
她迈步，径直往房间外走。
战老夫人还摔在地上，看着女子那背影，有着普之下所有人都没有的风华、坚凌。
她没想到，七年来一直柔和的皎儿，竟然有这样一面……
好啊……好啊！
战老夫人不怒反笑，眼中看得直发光。
真是战家祖坟冒青烟！竟让他们战家能得如此出色的儿媳妇！
这样的孙媳妇，绝不能丢了！
战老夫人趴在地上直喊：“皎儿，是祖母对不起你，祖母是真的喜欢你啊！
求你再考虑考虑……祖母若没了你这孙媳妇，真的没法活了！算祖母给你磕头，算祖母求你了！”
她真的趴在地上开始磕头。
陈玉皎脚步顿了顿，却面色如常，吩咐院中的婢女：
“给老夫人设个贡桌吧，让老夫人多拜拜、拜拜神。
比起我，兴许神更能保佑定西侯府长盛不衰。”
扬出话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婢女真的赶紧去准备贡桌。
老夫人看着，气得直扎心窝子。
“布什么贡桌，赶紧去把战寒征那狗瞎子给我叫来！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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