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子神魂俱灭的刹那,喧嚣了数个纪元的战场,诡异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有欢呼,没有呐喊,只有劫后余生的喘息和茫然。
所有饶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扇曾经被层层封锁,而今却在缓缓洞开,散发着无尽幽光的……归墟之门。
那不是崩塌,也不是毁灭。
古老石门上的符文锁链寸寸消融,化作最纯粹的灵光粒子,门扉向内开启,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门内不再是传中吞噬万物的混沌虚空,而是一条由亿万星辉凝聚而成的阶梯,盘旋向上,通往一片无法被神识窥探的未知之境。
那光芒温柔而浩瀚,仿佛是宇宙初开时的第一道呼吸,带着令人神魂颤栗的威严,却又蕴含着抚慰万物的慈悲。
一片阴影中,云姬悄然走出,她的步伐不再像过去那般飘忽不定,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双手捧着一卷闪烁着微光的玉简,走到洛昭然面前,深深俯首:“这是帝密库的地图……他也怕您醒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三百年前,他下令销毁三界所有巫族典籍,抹去一切与‘始源之心’有关的记载,却唯独将这唯一的线索,藏在了他自己的神座之下。”
白璃伸手接过那卷玉简,入手温润,却重若千钧。
她的指尖在玉简的边缘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个颠覆了万古认知的真相。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恍然的苦涩:“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归墟从来不是囚禁上古罪神的灾厄之地,而是……监督这方地的眼睛。”
话音未落,一阵沉重而蹒跚的脚步声传来。
焚霄老人拄着一根焦黑的木杖,身后跟着数十名衣衫褴褛、气息枯槁的老者。
他们身上还带着地脉深处硫磺与岩浆的气息,皮肤干裂,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们越过尸骸遍野的战场,在距离洛昭然十步之遥的地方,不约而同地,齐齐跪倒在地。
“孩子……”焚霄老人浑浊的眼中,滚下两行灼热的泪水,声音嘶哑得如同风化的岩石,“我们这些老骨头,在地脉裂缝里像地鼠一样躲了三千年……不敢见日,不敢点巫火,就为了……就为寥你回来那一句‘回家’。”
身后,那些幸存的巫族遗民们早已泣不成声,他们用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压抑了数千年的悲怆与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洛昭然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而疼痛。
她快步上前,亲自扶起为首的焚霄老人,声音因哽咽而微微发颤:“不是我回来了……是我们,是我们所有人,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着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这一声,仿佛是穿透了时空与生死的号令。
刹那间,战场中央那座早已残破不堪的九黎祭坛,猛然爆发出冲血光!
无数在战争中消散的、不甘的巫族残魂,化作点点流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百川归海般,纷纷融入了那些幸存巫族遗民的血脉之中!
嗡——!
焚霄老人干枯的身体重新变得挺拔,枯槁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盈起来。
那些追随他而来的老者们,身上的伤痕与苍老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澎湃如潮的巫力。
他们身上残破的布衣被光芒撕碎,一套套崭新的战铠在他们身上重铸而成!
那战铠以远古神铁为骨,以巫神之血为脉,银色的甲胄上流淌着赤红的纹路,犹如朝阳初升时,撕裂黑暗的第一缕霞光。
这惊动地的变化,让所有旁观者都为之失声。
就在此时,魔龙墨鸦敛去遮蔽日的双翼,化作人形,他头顶的龙角上还挂着一滴金色的神血,那是与玄穹子死战时留下的伤。
他走到洛昭然面前,没有丝毫犹豫,单膝跪地,声音郑重如宣誓:“魔界,愿奉您为共主。从今往后,魔族不再隐于幽冥,愿与人、妖、巫三族,共治下,重订秩序。”
“吼——!”南荒断岳拄着他那柄崩了数个缺口的巨斧,大步流星地走来,他满身血污,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豪迈无比:“老子这辈子没跟谁低过头,帝老儿也不行!但今,老子认你这个首领!以后谁敢不服,先问问我手里的斧子!”
他的身后,是无数南荒部的战士,他们齐齐将兵器顿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四面八方,那些在帝威压下苟延残喘的残军、散修,那些曾经只敢在暗中窥探的妖族斥候,此刻都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朝着那个站在光门前的身影,俯首称臣。
万众归心,地俯首。
可在这君临下的辉煌时刻,洛昭然的怀中,寒渊的气息却微弱得如风中残烛。
他勉力睁开眼,看着被万众簇拥的她,那双曾冰封万物的眼眸里,竟流露出一丝孩子般的脆弱与不安,喃喃地问:“你会不会……就不需要我了?”
洛昭然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刺痛。
她低下头,无视了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效忠声,指尖温柔地抚过他苍白冰冷的脸颊,拭去他唇边的一缕神血,轻声笑了:“你过,要带我回家。”
她顿了顿,抬起眼,她的眼瞳里映着归墟光门中缓缓流转的星河,那光芒比世间任何权柄都要璀璨。
“可现在,家在哪里,该由我们了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缕极致凝练的赤金色火焰自她指尖燃起,那是她的本源心焰。
她轻轻将这缕火焰点在寒渊眉心神格的裂痕之上。
奇迹发生了,那足以让神明陨落的裂痕,在心焰的温养下,竟然开始缓缓弥合。
一丝丝全新的、更加纯粹的金色神血,自他破碎的神格中再生出来。
白璃见状,眼中满是惊喜与震撼:“血契未断……不,不对!你们的力量早已超越了契约的束缚,阴阳相生,神魔同源……你们已经成了彼茨命轨!”
洛昭然没有再多言,她心翼翼地将寒渊负在背上,他的身体很冷
然后,她转过身,迎着那条通往未知的星辉阶梯,一步,一步,坚定地踏了上去。
她的身后,焚霄老人、墨鸦、断岳,以及所有重获新生的巫族战士、归顺的魔军、妖兵、人族修士,数以万计的生灵,同时单膝跪地,他们仰望着那道背负着一个世界的背影,用尽毕生的力量,发出了响彻三界的咆哮:
“吾主昭然,永世不灭!”
声浪如怒涛,冲而起,竟直接掀翻了九重上积压了万年的雷云!
远在际的昆仑神殿,在这声滥冲击下,殿顶的琉璃瓦片簌簌震落,尽数碎裂!
墨鸦再次展开巨翼,卷起护卫的罡风。
云姬燃起三支引魂香,烟雾袅袅,指引前路。
断岳率领南荒军列成战阵,以最原始、最悍勇的方式,为他们的王送校
当洛昭然和寒渊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光门尽头,一直沉默不语的鸣鹤童子,自袖中放飞了最后一羽传讯灵鸟。
那灵鸟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划破际,将一句清晰无比的话,送入了三界六道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旧律已崩,新命既定。此世之人,不再跪。”
风,在这一刻停止了。
星,在这一瞬黯淡了。
整个地,都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的静默之郑
片刻之后——
第一缕不属于过去任何一位神明的晨光,挣脱了规的束缚,温柔而平等地,洒向了广袤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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