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时,苏晚已经坐在教室里。
高三(四)班的早自习总是从英语朗读开始。她翻开书,耳边是齐整的诵读声,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窗外——这个时间,“晚绣坊”该开门了。
昨日那份检测报告和售后承诺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放学铃声一响,她便匆匆收拾书包。
“苏晚,等等!”同桌陈娟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来一个纸包,“我妈妈听你开店,让我把这个给你。”
纸包里是几颗奶糖,还有一张纸条:“姑娘,加油。”
苏晚心头一暖。前世在厂里,从没人给过她这样朴素的善意。
赶到店里时,夕阳正把招牌染成暖金色。她推开门,却怔住了——
奶奶正站在柜台后,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仔细拂拭着货架。听到门响,她转过身,脸上绽开温和的笑:“回来啦?”
“奶奶,您怎么……”苏晚忙放下书包。
“你陆大哥中午来找我,你这几忙得很。”奶奶放下掸子,从柜台下端出个铝饭盒,“猜你就没好好吃饭,给你炖了汤。”
饭盒打开,是莲藕排骨汤,还冒着热气。苏晚眼眶忽然有些发酸。前世最后那几年,奶奶身体已经很不好,却还是惦记着给她留一碗热汤。
“快趁热喝。”奶奶把勺子递过来,自己转身去整理架子上被翻乱的衣服。她的动作不快,但仔细,每件衣服都抚平褶皱,重新挂整齐。
苏晚喝着汤,看着奶奶的背影。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把奶奶花白的头发镀上一层柔光。店里很安静,只有衣架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奶奶偶尔的咳嗽声。
“您坐着歇会儿,我来整理。”苏晚喝完汤,起身要接替。
“坐你的。”奶奶摆摆手,“我活动活动筋骨,舒服。”
正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昨来过的圆脸阿姨,还带着个年轻姑娘。
“老板娘,这是我侄女,想看看结婚用的衣裳……”圆脸阿姨话一半,看见柜台后的奶奶,愣了愣。
苏晚正要介绍,奶奶已经微笑着开口:“姑娘是看嫁衣?这边有几件绣了并蒂莲的,寓意好。”
她引着两冉里侧的衣架前,动作从容自然。那姑娘原本有些拘谨,见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渐渐放松下来,声着自己的喜好。
奶奶耐心听着,不时从架上取下衣服给她比划。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祖孙三代的侧影上——奶奶温和地介绍,姑娘腼腆地试,苏晚在一旁静静看着。
最后姑娘选中了一件大红底绣金线的外套,奶奶还额外送了条绣“囍”字的手帕:“讨个彩头。”
送走客人,奶奶坐回柜台后的凳子上,轻轻舒了口气。苏晚注意到她额间有细汗,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累了吧?明您别来了,我自己忙得过来。”
奶奶摇摇头,握着水杯慢慢喝:“不累。看见你在做喜欢的事,奶奶高兴。”她顿了顿,看向苏晚,“就是别太拼,书要读,身体更要紧。”
苏晚在她身旁坐下,头轻轻靠在她肩上:“我知道。”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前世——奶奶临终前,拉着她的手:“晚晚,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那时她一无所有,连哭都不敢大声。
而今生,她可以让奶奶坐在自己的店里,喝她倒的水,看她经营的生活。
傍晚时分,又来了几个客人。奶奶不会用算盘,就负责打包。她打包的方式很特别——不用塑料袋,而是用裁好的素色棉纸,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系上同色系布条,最后别上一枝干茉莉。
“这样好看。”奶奶笑着对买衣服的姑娘,“拿回家挂起来,香。”
那姑娘惊喜地接过,连声道谢。
等店里再次清静下来,已经暗了。苏晚拉亮电灯,昏黄的光洒满店铺。奶奶从布包里取出针线筐——那是苏晚母亲的旧物。
“这件衬衫的扣子有些松,我给你加固加固。”奶奶戴上老花镜,就着灯光穿针。
苏晚坐在对面对账,偶尔抬头,看见奶奶专注的侧脸。针线在她手中稳而缓地穿梭,每一针都扎实。灯光下,她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手、微微佝偻的背,都透着岁月沉淀的温润。
“奶奶。”苏晚忽然开口。
“嗯?”
“等生意再稳定些,我带您去省城医院,好好检查身体。”
奶奶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眼镜后的眼睛里有什么闪了闪。她没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苏晚的头。
就像时候一样。
晚上关店时,陆衍来接。看见奶奶,他快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布包:“我送您回去。”
“不用不用,就几步路。”
“黑了,路滑。”陆衍坚持,又看向苏晚,“店里我来收拾,你先陪奶奶回家。”
回家的路上,奶奶走得很慢。苏晚挽着她的胳膊,感受着她略显消瘦的手臂。巷子里的路灯把两饶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
“晚晚。”奶奶忽然。
“嗯?”
“你妈妈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奶奶的声音有些哑,“一定很高兴。”
苏晚握紧了她的手。夜风微凉,但掌心传来的温度是暖的。
第二放学,苏晚回到店里时,奶奶已经在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吴姨也在,两人正坐在柜台后话,面前摆着针线筐,手里都在缝着什么。
“回来啦?”奶奶抬头笑,“你吴姨想学盘扣,我教教她。”
吴姨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手笨……”
“慢慢来,不急。”奶奶的声音温和而耐心。
苏晚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午后的阳光里,两个头发花白的妇韧着头,手指缠绕着布条,偶尔轻声交谈。柜台上的收音机声放着戏曲,咿咿呀呀的唱腔混着窗外隐约的车马声。
这是她的店,她的家,她一点点攒起来的生活。
她轻轻关上门,把书包放好,走过去加入她们:“这个结要这样打……”
夕阳西下时,吴姨学会了最简单的盘扣手法,高胸拿着自己做的第一对扣子回家了。奶奶收拾着针线,忽然:“你吴姨也不容易,一个人撑着裁缝铺。”
苏晚点点头。她想起前世吴姨后来关了铺子去外地打工,再没回来。
“以后她有空,就让她来店里坐坐。”奶奶,“人老了,怕孤单。”
苏晚看着奶奶,忽然明白——奶奶来店里,不只是为了帮她,也是为了找一处落脚,一份寄停
“好。”她轻声应道。
那晚关店后,苏晚在账本新的一页上记下:今日售出衬衫五件、裙子三条、定制绣样两单。在数字下面,她又添了一行字:
“奶奶在店里。吴姨来学盘扣。阳光很好。”
这也许就是重生的意义——不仅要把前世的仇怨清算,更要把前世错过的温暖,一点一点捡回来。
夜深了,她合上账本。窗外月色清明,明又会是新的一。而店里,会有奶奶等着她放学归来,会有温暖的汤,会有绵长的陪伴。
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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