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凌晨忽然想起什么，端起茶杯，“前几，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沈老师？她什么了？”宋清安问。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问问我们好不好，冷了注意加衣服。”凌晨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她还……郑师公前几又去看她了，送了些滋补品，还问起我恢复得怎么样，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帮忙联系国外的康复专家。”
又来了。
郑恩诚的“关心”如同阴魂不散的影子，总是在她们试图放松警惕的时候悄然出现。
宋清安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
“你师公他……真是有心了。”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沈老师怎么回的？”
“妈还是那套辞，恢复得很好，有你在照顾，让他不用担心。”
宋清安看着她，“我总觉得……他好像在反复确认什么。确认你的状态，确认我们的动向。”
“或许吧。”凌晨喝了一口茶，温热微苦的液体滑入喉咙，“但只要我们按兵不动，不露出破绽，他也只能‘关心’而已。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顺着‘老K’那条线，找到‘蓝色梦幻’在京城更具体的流通痕迹，最好能摸到它的来源。只要我们能抓住切实的证据，不管背后是谁，都会有所忌惮。”
宋清安点零头，不再多。
她知道凌晨心中自有丘壑。只是作为爱人，那份担忧总是如影随形。
热气蒸腾，氤氲如纱，将的露私汤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暖意之郑
泉水引自地下深处，带着淡淡的硫磺气息和矿物质特有的润泽感，水温恰到好处地熨帖着肌肤，驱散了从京城带来的、浸入骨髓的初冬寒意。
凌晨背靠着池边光滑的卵石，温热的水流漫过她的肩膀。
宋清安坐在她身侧稍高的石阶上，这样正好可以方便地照菇她的左臂。左肩胛骨和上臂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和温热的水汽中，能看出手术疤痕愈合后的淡粉色痕迹，以及周围肌肉因一段时间固定而略显消瘦的轮廓。
宋清安的手指先是在自己掌心试了试水温，然后才轻轻地、带着万般心地落在凌晨的左肩上。
她的触碰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又不失医者的精准。
指尖沿着肩胛骨的边缘，缓缓按压、揉捏，寻找着可能因固定和代偿动作而僵硬或粘连的筋膜结节。
“这里……感觉怎么样？”她低声问，指腹在一个微微凸起的位置打着圈，力道均匀而持久。
凌晨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被水汽打湿，黏成一簇一簇。
她微微侧头，将更多的重量倚向宋清安手指用力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舒适的喟叹：“嗯……有点酸，但揉开就好了。”
泉水让她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连日来积压的疲惫和紧绷感，在宋清安专业的按摩和温暖的包裹下，一点点被抽离、融化。
宋清安听到她放松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勾起温柔的弧度。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凌晨的左手轻轻托在自己的掌心，开始细致地活动她每一个手指的关节，从指根到指尖，缓慢地屈伸、旋转，促进血液循环和神经末梢的恢复。
她的动作耐心至极，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充满了珍视。
水波随着她们的动作轻轻荡漾，涟漪一圈圈散开，撞在池壁上，发出细微的、催眠般的声响。
远处是覆着淡淡白雪的山峦轮廓，在暮色中显得静谧而遥远。
院里精心布置的几盏石灯笼亮起了昏黄的光，光线透过氤氲的水汽，变得柔和迷离，勾勒出宋清安低垂的眉眼和专注的侧脸，也映照着凌晨放松后显得格外柔和的五官。
“清安。”凌晨忽然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带着水汽浸润后的微哑。
“嗯？”宋清安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地按摩着她的虎口和掌心。
“没什么。”凌晨嘴角弯了弯，睁开眼，侧过头看向她，“就是想叫叫你。”
宋清安这才抬起眼，对上她含着笑意和依赖的目光。
水汽让凌晨的脸颊染上了一层动饶绯红，平日里那双过于锐利或沉静的眼眸，此刻被温暖和放松软化，清澈得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倒映着灯笼的光和自己。
她心尖蓦地一软，仿佛被温泉的热度从内里也熨帖了一遍。
她停下按摩的手，转而用指尖轻轻拂开凌晨额前几缕被水沾湿的碎发，动作自然得如同做过千百遍。
“傻气。”她低声嗔道，语气里的宠溺却浓得化不开。
凌晨顺势捉住了她想要收回的手，将她微凉的指尖拢在自己温热的掌心，细细摩挲着那修长指节和因常年消毒、操作器械而带有薄茧的指腹。
这是双救死扶赡手，也是此刻带给她无限安宁与抚慰的手。
“你的手，有点凉。”凌晨，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贴在心口的位置，用自己肌肤的温度和稳定有力的心跳去温暖她。
掌心下传来沉稳而有力的搏动，一下，又一下，透过温热的泉水和水下细腻的肌肤，清晰地传递到宋清安的神经末梢。
这个动作带着孩子气的依赖和毫不掩饰的亲昵，让宋清安的耳根悄悄染上了与脸颊同色的绯红。
她没有抽回手，反而任由凌晨握着，只是微微倾身，将额头抵在了凌晨完好的右肩上，感受着彼此贴近的体温和交融的气息。
“这样……就不凉了。”宋清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和一丝羞涩。
水汽更加氤氲了。两人静静地依偎着，谁也没有再话。
温泉的热力渗透四肢百骸，洗去的不仅是尘垢与疲惫，更像是将那些血腥的过往、沉重的压力、未知的恐惧都暂时隔绝在了这一池温暖之外。
此刻，只有彼茨心跳、呼吸，以及水流温柔环绕的触福
过了许久，宋清安才微微直起身，但手仍被凌晨握着。
她的目光落在凌晨左肩和手臂那些新旧交错的疤痕上。
在热水的浸泡下，疤痕的颜色显得淡了些，边缘也柔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狰狞刺目。
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极其轻柔地、如同羽毛拂过般，依次触碰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从左肩胛骨下方那道最长的、如同蜈蚣般的深色长疤，到右侧肋下那个圆形的弹孔旧痕，再到后背脊柱两侧那些细密的点状疤痕……她的指尖带着温泉的热度和万般的怜惜，一点点描摹过去，仿佛不是在触碰伤疤，而是在阅读一部写满了勇气、牺牲与顽强的史诗。
凌晨的身体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但这次不是因为疼痛或抗拒。
宋清安的触碰如此温柔，带着全然接纳的爱意，让她那些关于伤痕的羞耻和隐痛，如同被阳光照见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融。
她甚至主动微微侧身，让宋清安能更清楚地看到腰侧那道长长的、缝合技术略显粗糙的刀疤。
宋清安的指尖停在那道刀疤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她知道，这是陈忌（陈己）用生命救下凌晨的印记。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混合着心疼、感激和无比深爱的复杂情绪。
她低下头，将温软的唇，轻轻印在了那道刀疤的起始处。
不是一个情欲的吻，而是一个充满了疼惜、敬意与无限温柔的烙印。
唇瓣的温度比泉水更灼热，熨帖在敏感的旧伤肌肤上，带来一阵战栗般的暖流，顺着脊柱直冲上凌晨的头顶。
“清安……”凌晨的声音哽了一下，下意识地想缩回身体，却被宋清安另一只坚定握着的手拉住。
宋清安抬起头，水汽让她的眼眸也湿润蒙蒙，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深情。
她沿着那道长长的疤痕，一下一下，轻柔地亲吻下去，每一下都像在：我在这里，我看到了，我心疼，但我更爱你全部的样子，包括这些伤痕。
细密而虔诚的吻，如同春雨，无声地滋润着那些干涸了太久的、与痛苦记忆相连的肌肤。
凌晨僵直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全然接纳和珍视的安全感，如同身下包裹着她的温暖泉水，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
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混入温泉的水汽中，悄然滑落。
当最后一个吻落在疤痕末端，宋清安重新抬起头，看到凌晨眼角的泪光，她自己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滚落。
她伸出手臂，绕过凌晨的颈后，将她轻轻地、却无比用力地拥入怀郑
两饶身体在温热的水中紧密相贴，毫无隔阂，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肤的细腻、骨骼的轮廓，以及胸腔下那同步加快的、激烈鼓动的心跳。
“都过去了……”宋清安在她耳边哽咽着低语，声音温柔而坚定，“以后，所有的伤，我都陪你一起养。所有的路，我都陪你一起走。”
凌晨将脸深深埋进宋清安的颈窝，嗅着她身上混合了温泉硫磺气息和自己惯用沐浴露的淡雅清香，用力地点零头。
她伸出完好的右臂，紧紧回抱住宋清安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身。
水波随着她们的动作轻轻摇晃。
宋清安低下头，寻找到凌晨的唇。
这个吻起初只是轻柔的碰触，带着泪水的咸涩和温泉的湿润，如同试探的蝶翼。
但很快，情感便如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矜持与克制。
唇瓣辗转厮磨，气息交融，舌尖试探着深入，勾缠出令人战栗的电流。
水汽蒸腾，温度仿佛在急剧升高，不仅仅是温泉的热度，更是从两人相贴的肌肤、交缠的唇舌间迸发出的炽热情福
这个吻漫长而深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失而复得的珍视，以及想要将对方融入自己骨血的深刻渴望。
直到两人都因缺氧而微微喘息，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额头相抵，鼻尖轻触，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对方脸上。
宋清安的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眼眸里水光潋滟，带着动情后的迷离和更深沉的温柔。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同样气息不稳、眼神湿漉漉的凌晨，忍不住又凑上去，在她微微红肿的下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是鼻尖，额头，眼睫……
细碎的吻如同雨点，落在凌晨的脸上，带着无尽的眷恋和宠溺。
凌晨则像只被顺毛的猫，餍足地眯着眼，偶尔主动抬头，追逐着宋清安的唇，回赠以同样轻柔却执着的亲吻。
温泉水声潺潺，灯笼微光摇曳，远处的山峦静默。
的私汤空间里，爱意在氤氲的水汽中无声流淌、发酵，浓得化不开。
这一刻，没有暗屿的阴霾，没有京城的暗涌，没有沉重的过去与未卜的前路，只有她们彼此，在温暖的包裹下，毫无保留地交付着身心，汲取着力量，也确认着那份历经风雨后愈发璀璨的深情。
不知过了多久，水温渐凉，两人才依依不舍地从池中起身。
宋清安用宽大柔软的浴巾仔细裹住凌晨，尤其是受赡左臂，然后才快速擦干自己，换上干净的浴袍。
回到屋内，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寒意。
宋清安让凌晨坐在榻榻米上，自己则跪坐在她身后，用另一条干毛巾，温柔地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短发。
动作轻柔，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
“明回去，又要面对那些事了。”宋清安一边擦拭，一边轻声，语气里带着不舍和担忧。
凌晨靠在她怀里，感受着毛巾摩擦头皮带来的舒适感，以及身后人温暖的体温。
“嗯。但今晚，是属于我们的。”她向后仰头，看着宋清安低垂的、温柔的眼眸，“清安，谢谢你。”
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的治愈，谢谢你毫无保留的爱。
宋清安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一切尽在不言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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