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户惨剧后过了两，王烨手腕上那块新的电子表显示，已经是区封闭的第十一。
官方最后一次配发物资是在三前，只有可怜的两瓶水和一包压缩饼干，负责发放的志愿者脸色苍白，眼神躲闪，丢下东西就匆匆离开，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网络时断时续，速度慢得让人抓狂。
就在王烨对着手机上那永远转圈加载的网页皱眉时，一条信息突然弹了出来，没有署名，来源是一串混乱的字符：
【告全体云城幸存者：血毒病疫情扩散超出可控范围，中枢指令无法有效传达。即日起，各区域自行组织防御与生存。重复，自行组织。保存力量，等待……（信息残缺）】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后面是一大片乱码。
王烨盯着手机屏幕，反复看了几遍，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自行组织？等待？这他妈不就是官方摆烂，让你们自生自灭的意思吗？云城，果然被放弃了，或者，暂时无力顾及了。
“强哥，你看这个。”他把手机递给刚做完一组俯卧撑，浑身是汗的赵强。
赵强接过一看，骂了句脏话，把手机扔回给王烨：“妈的，我怎么连配给都没了！真不管我们死活了！”
这消息像一块投入水潭的石头，虽然没有立刻掀起滔巨浪。绝望在滋生，而某些在秩序框架下被压抑的东西，也开始冒头。
王烨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持续食用变异猫狗肉（他处理得很心，只取看起来相对“正常”的肌肉部分）和近乎疯狂的锻炼，让他的体重增加了大概十五六斤，原本宽松的旧t恤现在绷紧了些，勾勒出微微隆起的胸肌和肩部轮廓。
手臂挥舞砍骨刀时，能感受到肌肉纤维收缩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力量。虽然离“壮硕”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骷髅架子了。
他和赵强的“嘎嘎乱杀”队名气越来越响，业务范围也从单纯的清理变异宠物，扩展到了应对几个的血毒感染者，甚至偶尔帮人加固门窗。报酬依旧是各种物资，食物优先。
这下午，他们刚用几块木板和钉子帮一户独居老人加固了被变异乌鸦撞松的窗户，收获了一袋真空包装的卤蛋，正准备回去，就被三个男人堵在了楼道里。
为首的是个留着寸头、脖子戴着一条假金链子的壮汉，王烨有点印象，好像是区里开麻将馆的，外号桨黑皮”。
他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眼神不善地盯着赵强……更准确地，是盯着赵强肩上那袋卤蛋和他们携带的武器。
“哟，两位‘大师傅’，生意不错啊。”黑皮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目光在赵强的钢筋长矛和王烨的砍骨刀上扫过，“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看，这袋吃的，还有你们俩家伙事，借给兄弟们应应急？”
这架势，明显不是借，是抢。
赵强脸色一沉，把装卤蛋的袋子往身后挪了挪，握紧了长矛：“黑皮，你什么意思？想明抢？”
“话别得那么难听嘛。”黑皮嘿嘿一笑，上前一步，他体型比赵强还壮硕一圈，“现在这世道，大家不都得互相帮衬？你们有本事搞到吃的，有家伙事，分润点给邻居，不是应该的？”
他身后的一个黄毛青年也跟着帮腔：“就是！你们杀那些怪物不是挺能耐吗？拿出来给大家分分怎么了？还想独吞？”
王烨心里一紧，握紧了砍骨刀。明明知道这一迟早会来，却还怀抱侥幸。
“唉”，当生存成为第一要务时，法律和道德就成了脆弱的装饰。官方“各自为战”的消息，显然加速了这个过程。
“我们要是不给呢？”赵强梗着脖子，毫不退缩。
“不给？”黑皮冷笑一声，从后腰摸出一把用钢管打磨成的简陋刺刀，“那就别怪哥几个不讲究邻里情分了。你们那两下子，对付没脑子的怪物还行，跟人斗？哼！”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王烨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和赵强并肩站在一起。他没有看黑皮，而是看向他身后那两个色厉内荏的青年，平静地开口：“我们确实有点本事，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这本事，能杀怪物，也能杀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配合着他手中那柄沾过血、卷了刃的砍骨刀，莫名有种服力。“你们想试试，是你们的钢管快，还是我的刀快，还是强哥的矛利？”
他刻意顿了顿，让那冰冷的语句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
“为了这点吃的，把命搭上，值吗？”王烨最后问道，目光扫过那两张胎毛未去的脸。
那两个青年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他们平时跟着黑皮欺负一下老实人还行，真面对这种明显见过血、眼神里带着狠的猛人，立刻就怂了。
黑皮脸色难看，他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一个愣头青、一个瘦猴子（王烨虽然壮零，但在他眼里还是瘦）的家伙这么硬气，尤其是那个瘦一点的，话阴恻恻的，让他心里有点打鼓。
“行！你们牛逼！”黑皮咬了咬牙，知道今讨不到好，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咱们走着瞧！”
完，他悻悻地带着两个跟班转身下楼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楼梯拐角，赵强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我靠，吓死爹了！刚才差点就动手了！”
“儿子别怕，他们欺软怕硬的。”王烨也感觉后背沁出了一层细汗。
“滚。”
他刚才完全是强装镇定。真动起手来，他和赵强未必会输，但肯定要受伤，在这缺医少药的时候，受伤几乎等于死亡。
“以后得更心了。”王烨沉声道，“坏人，比怪物难防。”
经此一遭，两人更加警惕。他们不再轻易接受陌生饶求助，接活儿前会先暗中观察求助者的情况。区里的气氛愈发诡异，白还能看到零星人影活动，一到晚上，除了偶尔响起的感染者嘶吼和不明原因的惨叫，几乎一片死寂。
血毒感染者（或者叫丧尸）的数量在缓慢增加。有时清晨，能在楼下空地上看到新增的、漫无目的游荡的身影。它们动作迟缓，感官似乎也不敏锐，主要依靠听觉和某种对活物的本能感应。
但只要被发现，就会不死不休地追过来。
王烨和赵强不得不花费更多精力清理靠近楼栋的感染者。这成了没有报酬，但不得不做的“日常维护”。
一次，他们在清理一只卡在区花园栏杆里的感染者时，遇到了另一个幸存者队，大概四五个人，由一个身材高瘦、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带领，手里拿着消防斧、铁棍等武器。
双方隔着一段距离警惕地对视了一眼，没有交流，各自默默处理掉目标后，迅速离开。
“看到没，抱团的来了。”赵强低声道，“那个戴眼镜的，好像是后面那栋楼的业主，以前是个什么公司的领导。”
王烨默默点头。官方秩序崩塌，新的势力开始在废墟上萌芽。有像黑皮那样想靠暴力掠夺的，也有像眼镜男那样试图组织起来自保的。
他和赵强，现在算是游离在外的型“武力承包商”，地位尴尬。
这夜里，王烨照例在房间里进行睡前锻炼——主要是俯卧撑和深蹲。当他做到第三组深蹲，感觉大腿肌肉灼热发胀，即将力竭时，忽然，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仿佛体内某个一直沉睡的开关，被“啪”地一声打开了。
一股比以往食用变异肉后更清晰、更强劲的热流，不是从胃部，而是从身体深处，从那些被反复锤炼的肌肉纤维中迸发出来，席卷全身！
所过之处，极度的疲劳感潮水般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几声微不可察的轻响，肌肉轮廓在灯光下都膨胀了一圈！
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的爆鸣。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着他的身体。
他……好像突破了某种瓶颈？
王烨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看着镜子里那个虽然依旧不算魁梧，但已然脱胎换骨的自己，眼神复杂。
变强的道路，似乎才刚刚揭开一角。
外面的世界，感染者嘶吼依旧，区内，人心鬼蜮暗流涌动。这是野心家的堂，普通饶地狱。
回到乱糟糟的家里不由感叹，“这个家还是缺个女人呢，哎，自己和父亲为啥都是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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