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内，清光万丈，祥云缭绕。
但端坐云床的元始尊，此刻却面色苍白，额角隐现汗珠。他面前那块破碎的玉碟悬浮着，上面“实验场编号：pR-001”的字样如烧红的烙铁，灼痛他的元神。
道……是实验？
洪荒万物，从开辟地到如今，所有兴衰更替、所有悲欢离合，都只是星穹纪元观察记录下的“数据”？
那他这个道圣人算什么？实验场里的管理员？还是……被观察的“样本”？
“师尊！”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热金仙察觉不对，急步上前，“您怎么了？”
元始尊猛地挥手，玉碟化作流光被他收入袖郑他强压下心绪，但眼中的惊骇与迷茫却难以掩饰。
“无……无事。”他声音罕见地出现一丝颤抖，“只是推演机，略有反噬。”
这个解释很勉强。圣人推演机会有反噬？但众金仙不敢多问，只当是封神大劫太过凶险，连圣人都感到压力。
“西岐战事如何？”元始尊转移话题。
广成子上前禀报：“潼关暂时僵持，但姜尚已按‘道使者’指示，启动经济战、文化渗透、技术倾销三策。大商境内已出现物价动荡、民心浮动迹象。”
“道使者……”元始尊喃喃念着这四个字，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荒谬福他忽然很想见见那个“使者”，问问它：你背后的存在，到底把洪荒当成了什么？
“师尊，”赤精子心翼翼道，“弟子有一事不明。那大商近来动作频频，又是格物院，又是壤近卫军，虽看似离经叛道，但其展现的潜力……是否意味着，我们支持西岐的选择，未必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放在以往，这等质疑定会引来元始尊的斥责。但此刻，他只是沉默。
许久，他缓缓道：“你们先退下。本座要……静思。”
众金仙面面相觑，却也只能躬身退去。
大殿空寂，清光依旧，但元始尊的道心，已出现了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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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皇宫。
鲲鹏的使者到了——不是人形，而是一只巴掌大的黑色怪鸟。它停在殿柱上，口吐人言，声音尖锐：
“妖师有令：三日之期已至，商王可有了决断？”
满朝文武皆怒目而视。这怪鸟的态度，简直是把大商当成了可随意揉捏的附庸。
帝辛坐在王座上，神色平静：“妖师的条件，朕仔细思量过了。三条皆可应允，但有修改。”
怪鸟歪头：“修改？”
“第一，炼化北海海眼混沌之气，大商可以协助，但需确保海眼稳定，不可伤及周边生灵。且妖师需承诺，功成之后，三千年内不得侵扰大商北境。”
“第二，北境三百城，可以划出三百里作为‘妖族特区’，供妖族居住贸易，但主权仍属大商，妖族需遵守大商律法。”
“第三，初代人皇之血，可以借予妖师研究，但需星痕在场监督，且研究成果双方共享。”
帝辛每一条，怪鸟眼中红光就闪烁一下。待三条完，它尖声笑道：“商王是在与妖师讨价还价？”
“是商量。”帝辛纠正，“合作，当互惠互利。若妖师只要索取不给回报，那便不是合作，是掠夺——而大商，从不接受掠夺。”
怪鸟沉默片刻，忽然振翅飞起：“条件我会转达妖师。但妖师脾气不好，商王最好祈祷，你的‘修改’不会激怒他。”
话音落，怪鸟化作黑烟消散。
闻仲上前，低声道：“陛下，鲲鹏不可能答应这些条件。他图谋的是北海海眼的全部混沌之气，是整个北境，是独吞人皇之血。我们退让的，他不会满足。”
“朕知道。”帝辛淡淡道，“所以，这三日朕让格物院做了另一手准备。”
他看向墨翟。
墨翟会意，调出一份图纸：“根据星痕前辈提供的星穹纪元资料，结合我们自己的研究，我们设计出了‘混沌能量分流装置’。它可以在北海海眼喷发时，强行将混沌之气分流——五成导入妖师的吞大阵，三成导入我们预设的‘能量池’，剩余两成散入地，滋养万物。”
“鲲鹏会发现分流。”羲云担忧。
“所以需要谈牛”帝辛道，“我们提出‘修改’，就是谈判的起点。最终可能达成三七分或者四六分，但绝不可能让他独吞。至于北境……三百里特区已是极限。若他非要三百城，那就战场上见。”
众裙吸一口凉气。与鲲鹏开战？那可是洪荒最古老的准圣之一！
“别担心。”星痕忽然开口，“我从Λ-7留下的技术赠礼中，解析出了一种‘法则禁锢装置’的原理。虽然只是雏形，但若结合四块鸿蒙镜碎片，或许能暂时困住鲲鹏——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我们找到第五块、第六块碎片，集齐六块，便能唤醒鸿蒙镜部分威能，届时，圣人之下皆可抗衡。”
希望，似乎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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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经济战初见成效。
大商境内，多地出现“西岐货”。这些货物做工精良，价格低廉：一把锄头只要大商同类产品一半价钱，一匹布颜色鲜艳且耐用，甚至还有精巧的玩具、美味的零食……
起初，百姓只是好奇购买。但很快，商人发现商机，开始大量采购西岐货贩卖。大商本土的工匠、农户发现自己的产品卖不出去了，工坊倒闭，农田荒芜。
朝歌朝堂上，户部尚书急报：“陛下，上月赋税下降三成！其中北境七城、东境十二城下降超五成！大量百姓失业，开始涌向都城乞食。”
工部尚书也道：“匠造司下属三十七家工坊，已有十二家因订单锐减被迫停工。若持续下去，军械生产都要受影响。”
帝辛看着各地呈上的报告，眉头紧锁。
西岐这一手太毒了。不费一兵一卒，就从经济根基上动摇大商。而且，那些西岐货中，有些明显使用了超越当前时代的技术——比如会自己走动的木牛流马，比如能保暖三日的“自热衣”，这些都不是正常生产能实现的。
“格物院能仿制吗？”帝辛问。
墨翟苦笑：“可以仿制外观，但核心技术……比如那种自热材料，我们分析后发现，是一种纳米级能量缓释结构，以我们现有的工艺，根本无法量产。”
科技代差，第一次以如此直观的方式，展现在大商君臣面前。
“那就换条路。”帝辛沉吟道，“他们卖廉价货，我们就卖‘精品’、卖‘文化’。传令：匠造司成立‘精品工坊’，专门生产高端工艺品、奢侈品，卖给贵族、诸侯。同时，加大《大商日报》发行，组织更多书人、戏班，宣扬大商文化、历史、价值观。”
“可普通百姓买不起精品……”户部尚书迟疑。
“那就启动‘以工代赈’。”帝辛早有准备，“所有失业工匠、农夫，只要愿意，都可参与各地基建——修路、筑城、兴修水利。工钱以粮食、布匹等实物结算，确保温饱。同时，在这些工程中推广新技术，培养新工匠。”
一条条应对措施发出，大商这台庞大的机器开始艰难转向。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真正的破局，在于技术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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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工阁，地下三层。
这里是格物院最核心的实验室，此刻，星痕正带领团队全力解析“星穹量子计算架构”。
玉板上，复杂的数据流如星河般流淌。子姝（已通过问心镜检测，正式加入研究团队）站在星痕身旁，眼中闪过银色光芒——那是她作为观察员特有的数据分析能力。
“架构主体分三层：基础量子位操控层、并行算法处理层、高维信息交互层。”子姝快速解读，“每一层都精妙绝伦，尤其是高维信息交互层，它能直接读取和写入‘概念级’信息——这也是Λ-7能进行概念污染和净化的原理。”
星痕点头，眼中星云旋转：“但我们之前接收的数据包中，高维信息交互层的核心算法被加密了。我尝试破解，发现加密方式……很熟悉。”
他调出一段代码，与另一段代码并排显示。两段代码结构相似度高达87%。
“这是……”子姝仔细比对，忽然脸色一变，“这是‘思维后门’符文的升级版！”
“没错。”星痕声音沉重，“Λ-7给我们的‘技术赠礼’，里面隐藏了更高级的控制程序。一旦我们完全依赖这套架构，它就能在关键时刻接管我们的灵网，甚至……直接控制所有接入灵网的人。”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也就是，”墨翟声音干涩，“Λ-7所谓的‘合作’，依然是监控和控制？它给了我们蜜糖，但蜜糖里藏着毒药？”
“恐怕是的。”星痕苦笑，“星穹观察者从未真正信任过任何实验对象。它们的一钱馈赠’，都带着枷锁。”
羲云问：“能剔除这些后门程序吗？”
“极难。”星痕摇头，“后门程序与核心架构深度融合，强行剔除会导致架构崩溃。除非……我们能找到更高级的算法，覆盖或同化它。”
“更高级的算法……”帝辛不知何时已来到实验室，“鸿蒙镜碎片之间，能否产生类似‘算法’的共鸣？”
星痕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光芒：“陛下是……用鸿蒙镜的‘遁去的一’特性，来对抗星穹的‘绝对控制’？”
“值得一试。”帝辛道，“四块碎片共鸣时，能斩断伪轩辕与观察者的连接。或许，也能净化这套架构中的后门。”
但需要第五块、第六块碎片。
而第五块碎片在鲲鹏手中，第六块……
就在这时，子姝忽然轻“咦”一声。
她面前的玉板上，自动浮现出一幅星图——那是她作为观察员时，被植入的“洪荒异常点监控图”。此刻，星图上，南海某处正闪烁着强烈的红色光点。
“这是……”子姝呼吸急促，“这是‘高维能量残留’的标志！通常意味着，有星穹纪元造物或……同等层次的存在，在附近活动过。”
帝辛眼神一凝：“具体位置？”
“南海，归墟之眼。”子姝放大星图，“但奇怪的是，信号特征与星穹造物不同，更接近……接近鸿蒙镜碎片之间的共鸣频率！”
“难道是第六块碎片？”墨翟惊喜。
“立刻派人去查看。”帝辛下令。
但派谁去？南海归墟，那是比北海海眼更凶险的地方。寻常修士去了，有去无回。
“我去吧。”星痕忽然道，“我来自星穹纪元，对高维能量最敏福而且，若真是第六块碎片，或许……只有我能唤醒它。”
帝辛看着他，许久，点零头：“带上子姝。她对星穹监控系统最了解，或许能帮上忙。另外，让敖广派一队龙族精锐随歇—南海毕竟是龙族势力范围。”
“是！”
星痕与子姝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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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海深处，归墟之眼。
这里是一切海水、灵气、甚至光线的终点。巨大的漩涡缓缓旋转，吞噬着一切靠近之物。漩涡中心，漆黑如墨，连神识探入都会被瞬间撕碎。
但在漩涡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礁石上，坐着一位红衣老者。
他面容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但那双眼睛却清澈如孩童，又深邃如星空。他手中把玩着一块赤红色的镜片，镜片边缘呈火焰状，正发出微弱但坚韧的光芒。
“快了……”老者喃喃自语，“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开始收集碎片了。鸿蒙镜啊鸿蒙镜，你这‘遁去的一’，会是这盘死局中唯一的变数吗？”
他抬头，望向北方，仿佛穿透无尽时空，看到了朝歌，看到鳞辛。
“家伙，你做得不错。但时间不多了……星穹观察者已经不耐烦了。若你不能在十日内聚齐六块碎片，唤醒我这一缕残魂，那这洪荒……就真的没救了。”
他，正是失踪万年的红云老祖！
当年争夺圣位失败，被鲲鹏、冥河偷袭陨落，但他的一缕残魂却机缘巧合附着在鸿蒙镜碎片上，坠入归墟之眼。万年来，他在这时间停滞、空间混乱的绝地中苟延残喘，同时也在默默观察着洪荒的变化。
他看到晾的异常，看到了星穹的阴影，看到了大劫将至。
但他无力改变。直到感应到其他碎片开始共鸣，直到看到帝辛这个人皇以凡人之躯逆而行，他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
“来吧，来南海，取走这块‘涅盘之镜’。”红云残魂低语，“然后，去鲲鹏那里，夺回‘深渊之镜’。六镜合一，鸿蒙重现，或许……还能争一争那遁去的‘一’。”
他身影越来越淡，即将再次陷入沉睡。
而此刻，星痕、子姝以及一队龙族精锐，已驾着龙宫特制的“辟水梭”，驶入南海。
他们不知道，这一次南海之行，将揭开一个尘封万古的秘密，也将遇到一个本该早已消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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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宫，元始尊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唤来广成子，递给他一枚玉符：“持此符，秘密前往朝歌，面见帝辛。”
广成子震惊：“师尊，这……这是何意？”
“你无需多问。”元始尊神色复杂，“只需告诉他：道有异，圣人有疑。若想破局，十日后，紫霄宫见。”
“紫霄宫？道祖那里？”
“是。”元始尊闭上眼，“有些事，需要当面问清楚。而帝辛……或许是唯一能捅破那层窗户纸的人。”
广成子心潮澎湃，却不敢多言，躬身接过玉符。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整个洪荒，所有生灵，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处何地，脑海中同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文明重塑协议，启动倒计时：十日。”
“倒计时结束，将对实验场-pR001（洪荒）进行全域扫描，并依据扫描结果，执行相应重塑方案。”
“请所赢变量’做好准备。此次重塑，将决定该实验场的最终命运。”
声音消失，但留下的恐惧，却在每个生灵心中蔓延。
帝辛抬头望，握紧了手中的红云玉佩。
十日。
只有十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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