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离开狼牙城不久,一份详尽关于东大陆兽族现状的报告,出现在了拒魔城大帅秦北辰的案头。拒魔城的烽烟尚未完全散尽,城墙上的焦痕与血迹在秋日下显出暗沉的斑驳。帅府内,秦北辰拆阅了来自东线的最新军情汇总,眉宇间的沉静之下,掠过一丝凝重的锐芒。
报告极尽详实: “狼牙城星烨势力,已实质统合东部兽族近三成部族,麾下两城鼎立。其一为起家之基‘铁爪城’,位于铁壁关后方险要山地,由其妻云玲坐镇,守军约两千,多为忠诚老卒与山地部族,城坚粮足。铁壁关已修复加固,由牛头族猛将苍角率其‘崩石军团’三千重甲步卒及山羊族神射手千人驻守,关墙加高,配有擂石、火油,已成东线第一雄关。” “其二为新夺‘狼牙城’,规模更大,位于南大营后方平原丘陵交界,为星烨主政之地,常备军五千,治理体系初成,开矿垦荒,推行新制,聚拢人口已近四万。南大营由大将裂爪镇守,兵力四千,以狼骑为主干,配备各族辅兵,更有巨马族重骑常驻协防,野战之威,不可觑。” “两城两关,互为犄角,物资人员流通频繁,星烨权威日重,非以往散乱部落可比。更有迹象表明,其正通过隐秘渠道与外界接触,所图非。” 秦北辰放下绢报,指尖在“巨马族重骑”、“崩石军团”、“两城体系”等字眼上轻轻敲击。西线惨胜魔帝的代价太大,军队急需休整补给,而东边这只原本以为只是疥癣的野兽,却在短短时间内长出了足以撕咬筋骨的獠牙,甚至开始筑巢圈地,俨然有了立国气象。
“不能等了。”他低语一声,抬眼望向肃立下首的几名核心将帅与幕僚,“以往股边军袭扰、经济封锁,对慈已成体系的势力,已如隔靴搔痒。星烨此人,与赵莽多次交手未落下风,心气已立。寻常恐吓、规模惩戒,徒增其威,反让其麾下部众以为人族不过如此。”
一位面容冷峻、身披玄甲的中年将领——镇西中郎将雷焕——沉声接口:“大帅所言极是。末将巡察东线时曾观其军容,虽装备仍逊,但号令严整,士气昂然,与昔日一触即溃的兽群已差地别。尤其铁壁关与南大营,防御颇有章法,强攻损耗必巨。”
“故而此次东顾,须雷霆之势,正面摧垮其最倚仗之力量,打掉其脊梁与胆气。”秦北辰目光扫过众人,“要让星烨,也要让所有观望的兽族部族明白,人族真正的战争机器一旦开动,绝非他们所能抵挡。唯有臣服,方有生路。” 一位文士幕僚谨慎道:“大帅,西线新损,抽调过多精锐东进,恐……” “不必大军压境。”秦北辰摆手,“星烨势力初成,根基未稳,所恃者,不过铁壁关之坚、南大营之锐、巨马之勇。我们便在这三处,敲碎他最硬的骨头。
赵莽熟悉东线,仍为主将。但此番,给他些‘新东西’。” 他看向雷焕:“雷将军,你营之神机营’操练如何?” 雷焕眼中精光一闪:“回大帅,‘破山弩’三轮齐射,可七百步外洞穿三尺夯土墙;‘飞火神鸦’已改进引信,覆盖焚烧,精准可控;‘重甲破城卒’全身板甲,刀斧难入,专为攻坚拔寨。只是数量……” “各调一部(300人规模)予赵莽。”秦北辰决断道,“另,从‘工坊’调拨二十架‘楼车’部件,由匠师随军组装。再令‘沧澜术士营’派遣一队低阶驭水、驭土修士助战,不求杀敌,专司破阻、陷地、扰担”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凛。这些都是对抗魔族精锐或攻打坚固要塞时才动用的家底,如今竟要用于东线兽族!可见大帅决心之大。 “告诉赵莽,”秦北辰语气森然,“目标明确:其一,以‘破山弩’、‘飞火神鸦’正面轰击铁壁关,不计消耗,务必将苍角的‘崩石军团’逼出关墙,在野战中以‘重甲破城卒’配合骑兵击溃之,拿下铁壁关,兵临铁爪城下,但不急攻,围而不打,震慑即可。” “其二,以部分‘楼车’、修士辅佐主力,伴攻南大营,牵制裂爪与巨马族。另遣精锐轻骑,携带大量‘飞火神鸦’,绕过防线,直扑狼牙城外围新垦田庄、矿场、匠坊,尽数焚毁。星烨根基在狼牙城,毁其生产,断其财源,乱其民心。” “此战目的,不在屠戮,而在摧毁其抵抗意志与建设成果。要让星烨亲眼看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在人族真正的力量面前,何等脆弱。待其军心涣散、内部生变之时,再遣使招抚,许以虚名,实控其地,迫其签下城下之盟,岁岁纳贡,事事听调。”
雷焕躬身抱拳:“末将明白!此乃‘先破其盾,再焚其田,后慑其心’之策。赵莽得此助力,必不负大帅所托!” “速去安排。”秦北辰闭目片刻,“西线暂稳,但魔帝未死,魔族卷土重来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必须在此之前,彻底解决东顾之忧,将兽族之地,变为我人族抗魔的粮仓与兵源。星烨……是块不错的磨刀石,但愿他能认清时势。”
军令与调拨文书,随着快马与飞舟,火速传向边城。这一次,送往赵莽手中的,不再是普通的盔甲弩箭,而是代表着人族军工与术法结晶的杀器,以及一份明确至极、冷酷无比的作战方略。 边城,将军府。 赵莽仔细阅读着来自拒魔城的命令与随附的器械、人员清单,呼吸都不由粗重了几分。当他看到“破山弩”、“飞火神鸦”、“重甲破城卒”、“楼车”、“沧澜术士”这些字眼时,脸上的刀疤因激动而微微发亮。 “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猛地一拳砸在案上,“大帅此番,是要动真格的了!星烨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立刻召集麾下将领,铺开地图:“都听好了!此番不再是打闹!目标:铁壁关、南大营、狼牙城外产业!雷焕将军不日将押送特种军械与术士抵达。各部抓紧整训,熟悉新装备战法!斥候加倍派出,我要铁壁关每一段城墙的厚度、南大营每一处营门的虚实、狼牙城周边每一处田庄匠坊的位置,都给我摸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我们要打断兽族的脊梁骨,把星烨打回原形,让他跪着来求我们给他一条活路!”
就在人族边城紧锣密鼓筹备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展示肌肉”之战时,狼牙城的气氛也日渐凝重。 通过灰尾等探子从走私渠道传回的零星信息,以及边境异乎寻常的军队调动和物资汇集迹象,星烨与墨尘都嗅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这一次,似乎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大规模的特种军械调运……人族术士的身影……”墨尘眉头紧锁,“主公,此番恐非寻常边军来袭。秦北辰很可能动用了部分应对魔族的手段。”
星烨站在狼牙城议政厅的沙盘前,目光在铁爪城-铁壁关、狼牙城-南大营这两条防线上来回移动。 “通知云玲、苍角、裂爪,提高戒备至最高等级。铁壁关、南大营囤积守城物资,加倍岗哨。狼牙城周边田庄、矿场,加强巡逻,老弱妇孺及重要匠人,开始向城内或后方山区转移。”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没有惧意,只有沉甸甸的责任与燃烧的战意:“秦北辰想用绝对的力量碾碎我们,让我们知道差距,心甘情愿做狗。那就让他来试试看。” “传令各部,准备迎战。这一仗,不是为了击退一次劫掠,而是为了守住我们刚刚看到的、自立自强的希望。告诉每一个战士,我们身后,是自己的城池,是自己的田地,是自己的族人!一步,也不能退!”
狼牙城、铁爪城、铁壁关、南大营,四地如同被无形纽带连接的堡垒,迅速转入战时状态。兽族战士们抓紧磨砺兵刃,检查盔甲,眼神中虽有对未知强敌的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保卫家园的坚定。
苍角在铁壁关城头,抚摸着冰冷厚重的墙砖,对身边的牛头人战士低吼:“崩石军团,名号何来?敌若来犯,必令其如遇崩石,撞得头破血流!关在人在!”
裂爪在南大营校场,检视着跃跃欲试的狼骑与如山岳般沉默的巨马族战士,声音传遍全场:“南大营是我们打下来的,也要靠我们守住!让那些人族看看,草原的狼与巨马,獠牙与铁蹄,是否锋利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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