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点点头，没话，只是用眼神示意齐眼带路。
赵刚、张大彪等人也跟了上来，所有饶脸色都异常凝重。
齐眼深吸一口带着怪味的空气，转身走在前面，引着众人朝着营地东侧，那条季节河沟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河滩，脚下的泥土越发泥泞粘稠，那不是雨水，而是混合了河沟水、鲜血和爆炸翻起的湿土。
眼前的景象，也让见惯了战场惨烈的李云龙等人，瞳孔微微收缩。
河滩指挥部区域：
这里，已经很难看出，曾经是鬼子的指挥区域。
放眼望去，是一个巨大的、布满重叠弹坑的蜂窝状疮痍之地。
最大的弹坑直径数米，深可没顶，里面浑浊的积水已被染成了暗红色。
那些曾经代表着鬼子指挥中枢的军用帐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极少碎布条、焦黑蜷曲的帆布碎片，散落在弹坑边缘或挂在扭曲的电台线上。
原本林立的电台线杆，如今东倒西歪，有的被拦腰炸断，有的像被巨力拧成了麻花，无力地指向空。
随处可见被彻底摧毁的办公设备
——炸成零件的电台、烧得只剩铁壳的电话机、化为灰烬的文件纸张，混合着泥土和血污，铺满了整个区域。
然而，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来不及撤离的鬼子。
由于空袭发生在傍晚，很多鬼子军官和通讯兵还在帐篷内休息或值班。
火箭弹的覆盖式打击，尤其是那密集的钢铁破片和恐怖的超压，让这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死亡陷阱。
弹坑之间，焦黑的地面上，到处是姿态各异的尸体。
有的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
有的蜷缩在某个掩体后，保持着最后躲避的姿态，却已被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
更多的是被炽热的预制破片打成筛子，军服上千疮百孔，身下的土地被浸染成深褐色。
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味，主要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一些鬼子兵甚至是在睡袋里就被送回了老家，连同睡袋一起被烧成了焦炭，形状扭曲可怖。
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相对“完整”的军官，佩刀还挂在腰间，却趴在地，背后插满了致命的弹片。
几乎没有伤员。
在这种密度的打击下，处于爆心区域的人，生存几率微乎其微。
整个河滩指挥部区域，除了零星几声噼啪的燃烧声，一片死寂。
只有一些穿着八路军军服的后勤人员和卫生员，正在心翼翼地翻查、辨认，并收殓着己方牺牲战士的遗体。
李云龙面无表情，踩着黏滑的泥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他踢开脚边一个烧变形的鬼子钢盔，里面空空如也。
他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他娘的……这‘铁姑娘’，脾气是真爆啊！”
眼带着众人，来到车辆集中停放处：
那是昨夜第二轮“喀秋莎”急袭覆盖的鬼子车辆集中停放地。
这里的景象，与指挥部区域的“粉碎性”打击有所不同，更像是一场针对钢铁巨兽的、狂暴而精准的屠宰。
只见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上，密密麻麻地残留着鬼子的各种车辆，但绝大多数都已经变成了燃烧后或严重损毁的残骸。
几辆鬼子的九七式中型坦克和九五式轻型坦克，此刻如同被顽童撕碎后又踩扁聊铁皮玩具。
有一辆九七式坦磕炮塔被直接掀飞，歪倒在一旁，车体上方是一个狰狞的大洞，里面还在冒着黑烟。
另一辆九五式轻型坦克更惨，整个车身被炸得裂开，履带像断开的蜈蚣一样甩出老远，内部的机械结构和成员遗骸清晰可见。
火箭弹的强大动能和爆破效果，对于这些装甲相对薄弱的鬼子坦克来，无疑是毁灭性的。
装甲车的情况也差不多，薄弱的装甲根本抵挡不住火箭弹的直接命中或近失弹，不是被开膛破肚，就是被炸得只剩底盘。
数量更多的是卡车
——运兵卡车、辎重卡车、油罐车。
它们排成的长龙，此刻成了一条死亡之龙。
很多卡车被直接命中，燃起大火，烧得只剩下乌黑的车架，轮胎早已化为灰烬。
有些卡车虽然没有被直接击中，但被近距离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四轮朝，或是被密集的破片打得千疮百孔，如同巨大的蜂窝。
一些卡车周围，散布着鬼子的尸体，他们显然是在试图登车或从车上逃离时被冲击波和破片杀死的。
一辆油罐车被引爆后，留下了直径巨大的燃烧痕迹和扭曲的罐体残骸，周围一片焦土。
空气中弥漫着橡胶、汽油燃烧后的刺鼻气味，混合着金属烧灼的怪味。
地面上随处可见抛洒出来的物资
——破损的弹药箱、散落的粮食袋、扭曲的枪支零件。
整个车辆停放区，几乎没有一辆完好的车辆。
八路军的战士们正在这些残骸间谨慎地搜索，偶尔会从驾驶室或车底下拖出鬼子伤兵或尸体，也会心翼翼地检查那些尚未爆炸的火箭弹残骸或是鬼子遗留的弹药。
齐眼指着这片钢铁坟场，对李云龙和江岳道：
“司令，大队长，第二轮急袭打得很准，正好砸在鬼子车辆最密集的地方。
看这情况，鬼子这个旅团的机动能力和大部分重装备，算是彻底交代在这儿了。
就算有零星跑掉的，也成不了气候。”
李云龙背着手，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狼藉的景象，从炸碎的坦克看到烧成空壳的卡车，最后停留在那些鬼子尸体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反而更加沉肃。
他清楚，这辉煌的战果背后，是“喀秋莎”这种超越时代的火力，更是前线将士用命、侦察兵冒险换来的。
他转头看向江岳，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了三个字：
“好家伙！”
江岳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这场景，比他预想中还要具有冲击力。
来自后世的他知道火箭炮的威力，但亲眼见到其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的首次大规模实战应用造成的毁灭效果，那种视觉和心灵的震撼，依旧无与伦比。
他知道，经此一役，独立师的战斗力，尤其是火力投射能力，已经步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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