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泽等人，红莲并不担心。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造次，况且上次江暮云派来救她的两位高手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在她不远处的一桌，卫庄身旁还坐着紫女、弄玉、张良与韩非几人，他们亦来捧场。
韩非拉回卫庄：“放心，泽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不会打扰江先生书。”
卫庄默然坐下。
…………
在一片欢呼声郑
江暮云衣袂翩然，落座于高台之上。
他微微一笑，风华夺目。
“让诸位久等了。”
“今日书接上回……”
“上回到，无心欲传雷无桀与萧瑟各一门武功。”
“雷无桀学罢大罗汉伏魔金刚无敌神通，无心将传予萧瑟的，乃是心魔引。”
“一夜过去。”
“东方既白，无双城一行人也将至于阗国。”
“无双城大师兄卢玉翟展开地图，面现喜色：‘正是此处，再行五里，便是于阗国，九龙寺的几位大师想必已至。
’”
只听“扑通”
一声，马背上的无双跌了下来，俯身便吐。
无双气息微弱，向师兄抱怨：“师兄，这和尚真有那么要紧？一路奔波，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一路他晕马晕得厉害，想到前方还有五里路要赶，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卢玉翟提起水壶喝了一口，沉声道：“忘忧入魔而亡，如今世上能重现罗刹堂武学的，只剩无心一人。”
无双凑上前追问：“所以我们这次抢这和尚，是为了……”
卢玉翟重重一叹：“其一，将罗刹堂武学物归原主，交还佛门。
其二，带无心回无双城。”
“这次绝不能输给雪月城！”
无双似懂非懂地“哦”
了一声，继续听师兄下去。
这时，他察觉到卢玉翟语气中透出一抹黯然。
“当年雪月城未立之时……我无双城，才是名副其实的下无双！”
“如今……师父过，你是无双城百年来资最高之人。”
卢玉翟双手按在少年肩上，目光殷切：“若无双城要夺回下第一，只能指望你了！”
“所以这一战，师兄希望你——全力以赴！”
卢玉翟言词慷慨，却见无双目光飘忽，满脸茫然。
他低声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无双一脸真地问：“我就是好奇，那和尚这么重要，为什么出发前不，偏要等到快到了才讲？”
卢玉翟浑身一震，长叹一声。
他松开手，几乎不忍看那张纯稚的脸。
语气又气又无奈：“这些话——前不是刚跟你过吗！？”
无双嘴角一抽，“啊？”
随即憨憨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卢玉翟一脸绝望，仰无言，心中哀嚎：我无双城百年基业，难道真要托付给这个……这个……吗？！
………
到此处，江暮云随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台下早已笑声一片。
“怪不得江先生一直无双不靠谱，原来不靠谱在这儿啊！”
“听卢玉翟这话，无双城是把所有希望都押在无双身上了？”
“这少年之前能和白发仙交手，也不意外吧。”
“唉，我倒觉得这少年担子太重了些。”
“那又如何？无双城要复兴，换谁担这重担都不轻松。
落在一个记性不好的少年肩上，倒也有趣。”
“忘得快吗？哈哈，得也是呢！”
“江先生笔下的人物，果然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看来大家对无双这个角色都挺喜欢的。
江暮云微微一笑，继续往下讲。
“卢玉翟感慨完，便带着无双城一行人继续前校”
“而在这之前，我们提到唐莲一行戎达九龙寺后，收到了雪月城大城主百里东君的一封信。”
“那是前一晚上的事。”
“九龙寺中，唐莲自从接到百里东君的信后，就一直愁眉不展地坐在一旁。”
“司空千落正逗着夯昊玩。”
“女蕊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唐莲身上，忍不住问：‘信看了这么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唐莲低着头，语气沉重：‘只有四个字。
’”
“这时忽然响起一声‘阿弥陀佛’。”
“唐莲摇头，神色认真：‘不是这四个字。
’”
“刚才开口的无禅笑着解释：‘唐兄，僧只是念声佛号罢了。
’”
“唐莲这才抬起头，略带歉意：‘是我走神了。
只是……师尊写的那四个字，我没看明白。
’”
“无禅问：‘是哪四个字？’”
“‘凭心而动。
’”
“‘凭心而动？这不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嘛！’司空千落一边着，一边伸手抓住夯昊，揉着它玩得不亦乐乎。”
“唐莲没理会这个不太靠谱的师妹。”
“转而问无禅：‘无禅大师，佛家中对‘凭心而动’可有解释？’”
“无禅望向夜空，缓缓道：‘佛：随心、随性、随缘。
’”
“司空千落哼了一声，朝不搭理她的唐莲做了个鬼脸：‘看，跟我的有什么不一样？’”
“唐莲像是想到什么，又问：‘对了，无禅法师，一直没机会问——无心，是个什么样的人？’”
“‘僧很早就随大觉禅师离开寒水寺，之后与无心师弟见面甚少，了解不深。
’”
“‘不过，幼时有一件事，至今仍印象深刻。
’”
“随着九龙寺中溪水轻流的声音，无禅慢慢回忆起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无禅正在练拳，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这就是金刚伏魔神通。
’”
“无禅抬头，看见无心坐在树上，晃着两只脚。”
“‘无心师弟。
’”
“无心玩着手中的叶子，声音软软地：‘只是伏魔之心这么重，和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
“无禅认真地：‘斩妖除魔难道不是分内之事吗？’”
“无心应道：‘所谓除魔，是斩断心中烦恼之魔。
要除的从来不是外敌，而是心魔。
’”
“无禅低头思索片刻，眼中一亮，似有所悟。”
“待他再抬起头，无心已不见踪影，唯有他曾把玩的那片叶子，随风轻轻打着转。”
“唐莲坐在屋檐上，接住一片落叶，低声叹道：‘若非大师亲口所，真难相信这番话出自五岁孩童之口。
’”
“他忽然想起，前次来九龙寺时，曾见大觉禅师的金刚伏魔神通杀气凛冽，与无禅所用的截然不同……原来无禅自幼便受无心点化。”
“‘我生于唐门，家规严谨。
十二岁前于内房六门修习心法与毒术，十六岁时已将外房三十二门暗器手法尽数掌握，十七岁拜入雪月城师尊门下，至今已有六年。
’”
“‘这二十三年的人生，似乎每一步都已安排好，我只需按部就班地走。
’”
“唐莲罢，垂眸凝视信笺上那四个字。”
“‘凭心而动……我不懂。
’”
………
酒楼里静默了一瞬。
听罢唐莲的经历，众人心中皆泛起一丝怜惜。
毕竟江暮云先提无双，再谈唐莲。
二人分别为无双城与雪月城这一代中的俊杰。
却是一个资卓绝，一个勤勉不懈。
命运与性情自然也各不相同。
正因这两个角色刻画得如此鲜活，听客们暗自比较时，才更易被打动。
在一片沉寂之中，江暮云清润的嗓音再度响起。
“比起一板一眼、沉稳持重的唐莲，”
“自幼受尽宠爱的雪月城大姐司空千落，并不觉得那四字有何难解。”
“‘不就是凭心而动嘛，有什么好纠结的！哼，师兄你慢慢想，本姑娘可要去睡啦！’”
“‘大黄，我们走！’司空千落抱着夯昊，高高兴胸转身离去。”
“唐莲又问：‘明日即将启程前往于阗国，若见到令师弟，无禅大师打算如何应对？’”
“听了无禅讲述无心儿时旧事，唐莲心中也对诛杀无心一事生出迟疑，仍陷于两难。”
“无禅听罢，纵身跃上屋檐。”
“‘凭心而动……唐兄请自便，僧也该去歇息了。
’”
无禅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刹那间，他的周身透出一股少年般的锐气与昂扬。
但他终究没有直接回应唐莲的问题，便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庭院里，只剩唐莲一个韧头沉思，久久理不清思绪。
他甚至没察觉到，一直在旁的女蕊，不知何时已悄悄走到他身边。
忽然，一个温软的身体轻轻倚在他肩上，唐莲微微一怔。
耳边已响起了轻柔的嗓音：
“凭心而动也好，随心随缘也罢，不必过多思虑……”
女蕊望着不敢直视自己的唐莲，温柔含笑：“遇见的那一刹那，心中最初的念头，便是你的答案。”
唐莲语气软了下来：“我觉得……无心并非什么奸恶之人。
况且之前在马车里，他也救过我们。”
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内心仍在挣扎。
“可……他终究是 ** 的少宗主，更何况——”
女蕊没让他完，纤手轻搭在他肩上，略带娇嗔：“你啊，就是想得太多。”
“这样瞻前顾后，哪还像个少年人！”
“想不通，就先放下吧。”
她话音一转，眉头轻蹙，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明……我就要回三顾城了……”
唐莲心头一震，眼中流露出不舍，转身想叮嘱她：
“那你路上——”
话未完，他一转头，唇已被轻轻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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