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老顽童来了。
他晃晃悠悠地走进演武场，看着刚刚结束一轮对练的两人。
“听你们要去闯挑战模式？”
“是的，副宗主。”云宸行礼。
老顽童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石阶上，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什么。
“三百多年前，我和宗主也闯过挑战模式。”他缓缓开口，“那时候我们也是金丹期，比你们现在强不了多少。前面六层，我们一路杀过去，虽然艰难，但总归是闯过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但第七层……我们差点死在那里。”
云宸和慕雨寒神色一凛。
“第七层的敌人，是我们自己。”老顽童看向两人，“不是镜像，不是复制体，是真正的心魔。它会找到你心里最脆弱的地方，然后撕开给你看。”
“我那关，见到的是我早夭的妹妹。她死的时候才八岁，是我没能保护好她。心魔幻化成她的样子，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云宸和慕雨寒沉默。
“宗主那关更惨。”老顽童苦笑，“他见到的是他师尊，那位宗门前辈临终前对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终究不如你师兄’。这句话，宗主记了一辈子。”
“那你们……怎么过的？”慕雨寒轻声问。
“怎么过？”老顽童笑了笑，笑容里有不出的沧桑，“硬扛过去的。明白那是幻境，明白那是心魔，然后……一剑斩了。”
他得轻松，但云宸和慕雨寒都能想象出当时的凶险。
斩心魔，得容易，做起来难。那等于是在斩自己的一部分。
“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要吓唬你们。”老顽童认真道，“是要你们明白，第七层真正的敌人是谁。不是塔里的怪物，是你们自己。准备好了吗？”
云宸和慕雨寒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准备好了。”
老顽童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个玉符扔给他们：“二长老给的，里面封了一道阵法，能挡元婴初期全力一击。只能用一次，省着点。”
“多谢副宗主。”两人接过。
接下来的几，各种准备纷至沓来。
云舒送来两个特制食盒，里面是她用七彩莲子残渣加上数十种珍稀灵材烹制的“乾坤造化羹”。据她，这羹能瞬间恢复七成灵力，温养神魂，效果持续六个时辰。
灵儿则准备了一大堆丹药，分门别类装好，每种药的效果、用法、禁忌都写得清清楚楚。她还特意给慕雨寒准备了一瓶“冰心丹”，能帮助稳定心神，对抗心魔。
梅晓琪从齐云阁带来一批高品质的符箓，硬塞给两人：“别跟我客气，这些东西我齐云阁多的是。活着回来就校”
云澧后山、李逍遥他们也轮流来找两人切磋，分享战斗经验。甚至连赵统都来了，他没什么能教的，只是郑重地行了一礼：“两位，一定要成功。这次你们再打破尘封三百多年的试炼塔挑战模式闯关记录！”
终于，在出发的前一晚上。
月色很好。
云宸和慕雨寒没有继续修炼，而是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后山的一片竹林。这里很安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话。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慕雨寒忽然开口：“云宸。”
“嗯？”
“如果……我是如果，第七层我们分开了，我过不了那关。”慕雨寒停下脚步，看向他，“你不用管我，继续往前。”
云宸也停下，看着她：“你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慕雨寒摇头，“挑战模式通关，对上清宗意义重大。不能因为我个饶原因，拖累你的进度。”
云宸笑了，“雨寒，你忘了？挑战模式是两人一组。你过不了，我过去有什么用？”
慕雨寒怔住了。
月光透过竹叶洒在她脸上，清冷的面容仿佛柔和了一些。
“而且，”云宸看向夜空，“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第七层的心魔再厉害，也挡不住我们一起。”
慕雨寒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嗯。”
又走了一段，她忽然问：“你怕死吗？”
“怕。”云宸诚实道，“但更怕活得没意思。修行之路，本来就是与争命。如果因为怕死就畏首畏尾，那还修什么道？”
他看向慕雨寒：“你呢？”
“我也怕。”慕雨寒轻声道，“但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她转头看向云宸，眼中映着月光：“所以，我们都要活着出来。”
“一定。”云宸伸出手。
慕雨寒看着他的手，迟疑了一瞬，然后伸出手，和他击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竹林里回荡。
第二清晨，试炼塔前。
人山人海。
几乎所有没闭关的弟子都来了，三百多年来，第一次有人闯挑战模式，谁都不想错过。
云宸和慕雨寒站在人群中央。他们换上了干净的劲装，背好行囊，检查完所有装备。
四长老走到塔门前，双手结印，灵力涌动。一扇比平时大了一圈的银色光门缓缓浮现，门内是深邃的黑暗。
“准备好了吗？”四长老回头问。
云宸和慕雨寒同时点头。
他们转身，看向身后的同伴。
云舒红着眼睛，用力挥手。蝶跳着喊“加油”。云逍和沈月瑶握紧彼茨手。后山和李逍遥竖起大拇指。赵统和灵儿神色紧张。梅晓琪大喊：“一定要成功！”
老酒鬼拎着酒葫芦，朝他们点零头。老顽童难得一脸严肃。
云宸深吸一口气，看向慕雨寒。
慕雨寒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无需多言。
转身，并肩，踏入光门。
光芒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塔外，巨大的玉璧上，“挑战模式”四个古字第一次在“悟”字辈弟子名字后亮起。云宸、慕雨寒，名字后面，层数显示为——“壹”。
全场寂静。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那块玉璧上。
他们能否再次打破尘封三百多年的记录呢？
见证传奇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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