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空气凝固，青莲仙尊的手指在记录学生变化的玉简上轻轻敲击，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我们心上。凌绝站得笔直，眼神却锐利地锁定仙尊的每个细微表情；焚夜看似慵懒，但周身魔气收敛到了极致，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慧心垂眸合十，唇瓣微动，无声诵经。
我手心全是汗，脑子里已经闪过项目被否、预算收回、学院关门大吉的凄惨画面。
终于，青莲仙尊抬起了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扫过我们，最终落在我身上。
“玄明。”
“下官在！”我赶紧上前一步，心提到了嗓子眼。
“此份记录，”他扬了扬手中那枚由慧心整理的玉简，“其中所述学生心性转变，可都属实？”
“句句属实！绝无虚言！”我连忙保证，“仙尊若是不信，可随时召任何一名学生询问，亦可观其日常言行！”
青莲仙尊不置可否，目光又转向凌绝、焚夜、慧心三人，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焚夜和凌绝那里多看了几眼，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哼。”他轻哼一声，听不出喜怒，又将目光投向我，“大赛方案，构思尚可，然演示之法，过于取巧，非正道所为。”
我心里一沉，果然还是不行吗？
但他话锋一转：“然，教化之功，在于润物无声，导人向善。若尔等真能如这记录所言，令这些桀骜之辈明理、向善、知协作，倒也算不负仙职。”
他顿了顿，手指再次敲了敲玉简，这次力道似乎轻了些：“预算明细，仍有瑕疵，需限期整改，逐条明，报监理组复核。”
我愣了一下，随即狂喜涌上心头！这意思是……项目没被一棒子打死？还有戏？
“是是是！下官一定督促他们尽快整改完善！”我连忙应下。
青莲仙尊站起身，拂尘一摆：“带老夫去看看这些学生。”
“啊？现在？”我有些措手不及。
“正是此时。”青莲仙尊语气不容置疑，“方能见得真章。”
我心里叫苦不迭，这突击检查也太要命了！但面上只能堆起笑容：“仙尊请随我来。”
我们一行人簇拥着（或者被押送着）青莲仙尊，走向教学区域。凌绝暗中以剑气传音给我：“若情况有变，当如何？”我赶紧回音：“千万别动手！看着就行！”
焚夜则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似乎很想看看这老古董面对那群奇葩学生时的表情。慧心依旧平静，只是步伐稍快了些，似乎想提前做点什么安排。
首先经过的是理论课教室。今正好是《跨宇宙能量基础兼容原理》，讲课的是学院一位老教授。教室里，凯恩坐在前排，机械眼全神贯注地盯着投影出的复杂能量公式，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似乎在模拟运算。他旁边坐着艾薇，几根藤蔓悄悄探出，缠绕在教室特制的能量感应器上，以她植物文明特有的方式感知着能量流动。后排，流光那团能量云雾缓缓浮动，偶尔闪烁一下，与讲台上教授引导的能量示范产生微弱的共鸣。
一切看起来……居然很和谐？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在认真听课，没有吵架，没有质疑。
青莲仙尊在窗外驻足片刻，目光主要落在凯恩和艾薇身上，看到那机械与植物的奇异组合居然能相安无事，甚至隐约有互补之意，他古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接着我们来到实践课场地。今的课题是“构建型跨宇宙通讯节点”。学生们被分成了几个组，我们正好看到凯恩、艾薇、流光以及一位仙界本土的符箓仙官凑在一起。
“能量波动频率必须稳定在第七区间，”凯恩指着自己带来的一个仪器屏幕，语气带着他特有的机械式肯定，“否则信号无法穿透基础规则壁垒。”
“可是凯恩同学，”艾薇轻柔地反驳，叶片微微颤动，“根据我的感知，过于稳定的频率会与植物文明的生机波段产生排斥，或许……可以加入一点点周期性涟漪？”
“同意艾薇的观点。”流光闪烁着，“规则的‘弹性’比绝对的‘稳定’更适合作为桥梁。符箓官，你的定基符能否实现这种微幅波动？”
那位古板的符箓仙官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三个“异类”提出的要求，又看了看手中的符纸，最终叹了口气：“我试试看吧，需要调整朱砂灵墨的配比……”
四个人居然真的凑在一起，开始笨拙地尝试起来。凯恩提供数据支持，艾薇进行生态感知校准，流光负责规则弹性把控，符箓官则埋头画着改良版的符箓。期间虽然有争论（主要是凯恩觉得其他人不够“精确”），但总体是在朝着解决问题的方向努力。
青莲仙尊默默地看着，这次他看了很久。他看到了不同文明思维方式的碰撞，也看到了他们在碰撞中艰难寻找共同点的过程。尤其是当那张融合了科技参数、植物感知、能量特性和仙道符箙的、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改良符箓被成功激发，形成一个稳定且带着生机的微通讯节点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
他没有评价，只是转身离开了实践场地。
我们跟着他回到学院办公区，心中依旧忐忑。
在学院门口，青莲仙尊停下脚步，背对着我们。
“玄明。”
“下官在。”
“项目，准了。”他声音依旧平淡，“但监理组会全程跟进，若有违仙规、偏离正道之处，立时叫停。”
巨大的惊喜砸得我有点晕，连忙躬身：“多谢仙尊！下官必定谨守规矩，不负所托！”
青莲仙尊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扫过了我身后的凌绝、焚夜和慧心，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非常之地，行非常之事，需有非常之器镇之。尔等……好自为之。”
完，他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氤氲仙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们四人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弹。
“这老家伙……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焚夜眯着眼，品味着“非常之器”几个字。
凌绝若有所思：“他认可了我们的‘器’，但亦警示莫要失控。”
慧心微笑颔首：“仙尊虽严，却亦存一份通达。见众生向善，便留了余地。”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总算……过了这一关！而且听仙尊最后的意思，似乎对我们这“奇葩组合”的存在，有了一定的默许？
然而，没等我们这口气完全松下来，我的通讯玉符又急促地闪烁起来，是石坚总监发来的。
神念沉入，石坚那毫无波动的声音响起：“玄明教授，恭喜项目通过初审。按流程，项目启动前，需完成核心团队成员背景审查及忠诚度评估，请协助凌绝、焚夜、慧心三位助教准备材料，三日后至hR述职大厅接受问询。”
背景审查？忠诚度评估？
我拿着玉简，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身旁三位——
曾一剑断河的剑神，
曾统御魔界的魔尊，
发愿渡尽众生的佛子。
我眼前一黑。
这背景审查……怕不是要审出个惊动地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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